透过一小块玻璃,应珈楼朝里看,病床摆在正中间的位子。
床上只有安静模糊的影子,但从轮廓来看她睡得很端正,受伤的那只手横挂在胸前。不像在家里,总喜欢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手握在枕头下。
左手断了到底是不怎么方便。
应珈楼手里捏着两只白色小熊,女孩子是之前虞晚章送给他的,还有一只同款的男孩子,是那天她被苏方民带走之前塞进他怀里。
男孩子的毛发被雨水浸泡,重新洗净后,不能恢复如初,一头乱糟糟的爆炸头。
它比女孩子小白熊多了些特殊东西,在黑色的西装背部,用金笔写了一串梵文。
是他的名字。
虞晚章把这只写了他梵文名字的小熊一直带在身边。
他在书房的宣纸上用梵文写满她的名字,她果然是知道的。
所以才会在书房里突兀地笑他原来这么爱自己。
应珈楼不自觉笑起来,露出牙齿,眼里是溢满的爱意,在黑夜里光彩夺目。
这大概是爱吧,应珈楼想。其实他并不太懂什么是爱。从小到大,应家人大多冷淡凉薄,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从没和他说过这些。
而世尊讲男女之情是恶念,是贪/欲,是三恶道。
于是教他爱众人,拔济众生,断除三界烦恼后能涅槃重生,永离痴念。可世人大多愚蠢,并不值得他爱。
反倒是现在,他对这能让人生,能让人死的虚空色/欲有兴趣,在小夜蝶的扑腾下,那颗荒冷的阴暗星球渐渐铺上颜色。
她爱他良多,他也是。应珈楼如此想。
只是比起为他死,他更愿意让她生。
这一眼时隔许久,他又再次见到她。
之前他们还如此亲密,他们亲吻,拥抱,贴近,她摸他的头发,耳朵,嘴唇,还有下巴。
看他为她色/相疯狂着迷。
应珈楼腾起让他羞耻,又让他沉沦战栗的欲\\念,她是自己的另一半,现在代替他躺在病床上。
她恨自己,讨厌自己了么?
他这样想。
过了许久,那摸黑动也不动,几乎凝在走廊上,应珈楼直到天快亮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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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夏自恣日,苦航大师召集僧众在释伽牟尼佛像前举行自恣法,即自我检讨身,口,意三业。
灵谷寺的僧众并不多,应珈楼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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