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蒋易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我的爸爸。我甚至想着,如果我是他的孩子就好了,我可以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放学了,他会问我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他会问我学习开不开心。我练琴的时候他会陪着我,我不想练了他就哄我,我讨厌了他就陪我出去玩。我太需要蒋易了,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很早就想死了。我需要他陪着我,我需要他安慰我,我需要他哄我,夜里我睡不着觉,只要打个电话他就会来。我这么需要他,不是他需要我,是我不能离开他。去北京那几年,我就想着,哪一天我还是得找他,因为我不能没有他。你让我和他分手,你不希望我喜欢男的,你觉得我应该是别人的依靠才对。可是我已经这样了,我已经很烂了,我怎么成为别人的依靠呢?”
靳时苑哭着摇头:“也许你只是想要一个爸爸而已。”
“我想要的,也不止爸爸,还有妈妈,还有所有的亲情。我好像拥有,可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生病那会儿我老做一个梦,梦见我被困在一个爱的牢笼里,这个笼子是金子做的,很灿烂,很辉煌。这个笼子里只有我,和妈妈。妈妈可以出去,但我不可以,我只能在里面。后来蒋易出现了,他带着我出去,但我被发现了,就被妈妈抓回来。她不许我跟别人出去,她要我听话。可是我不想做笼子里的人,我是我自己,我不是宋念远的翻版。我不喜欢弹琴,不喜欢艺术,可是我只能被迫学,我不想这样,我真的很讨厌这样。”
可是现在好了,靳融以前最讨厌的东西还是伴随了他的一生,因为除了弹琴,他什么都不会。
真他妈天底下第一讽刺事。
其实今天他想等靳时苑的一个“对不起”的,但说到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靳融刚才看靳时苑的孩子,那是他半个妹妹。长得和靳时苑很像,眼睛很大,无辜地眨着,好像小鹿。
她可以躲在靳时苑的身后。靳时苑会保护她,可是靳时苑从来就没有保护过靳融。
“对你而言,我是一个失败的工艺品。一个物品而已,不好看了,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意丢掉,就可以做一个新的。”他说。
“不是的,你从来不是一个工艺品,也不是一个物品。对不起,小融,这些年我都一直疏忽了你的感受,是我逼着你,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
“不用了,也没什么好弥补的。你要我弹琴,我能做到;你要我不吵不闹,和你说很多话,我也能做到。你让我不要和蒋易在一起,我真的做不到。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现在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应了。”靳融低头,在口袋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放在钢琴上,“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张卡里有一点钱,是我以前学钢琴欠下来的学费,都还给你。其实我也算不清欠了多少了,学钢琴也不便宜,这里面都是我本科时候出去比赛的奖金,还有我演出的薪水,反正都在里面了。新婚快乐,妈妈,密码是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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