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德殿静的很,赵钦平时不喜欢太多人随侍左右,又因有赵如意在,便更不喜欢有人打扰。章公公回完了事,赵钦却一直不说话。春喜显然没经过太多的大事,此刻又有点做贼心虚,加之不能抬头观圣颜,一时不知天子反应,故而略有慌张。
赵如意与春喜又是两种极端,她自然是不慌张的。凝神中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算了个清楚,倒也不着急应对,反而想看赵钦的反应,一时竟好奇起来。
期待中,他听见赵钦的脚步声。不急不缓的,每一声却又像是能踩在人心里似的。章公公和春喜皆紧张极了。低垂的眼看见天子所着粉底皂靴停在赵侍御跪着的地方。两人呼吸一凛,赵如意的脸被赵钦拿折子撑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没有笑。
“一个失察之罪总是跑不了的。赵侍御,朕从未吩咐你侍奉太后,你此言此行皆为矫诏,该当如何?”
他的声音也很冰冷,春喜明显卸下心头的防备,却不敢自骄,仍低垂着头,不说话。
赵如意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困惑。
赵钦打量了一会她,放下折子也撩开手。赵如意很懂规矩的继续垂下头。
“既然赵侍御孝心这样虔,朕便赏你个前程。章怀。”
“奴才在。”
“朕记得太后身边的慈姑姑上了年纪,赵侍御为人体贴、做事有度,平调为寿康宫待诏,便让她替朕好好在寿康宫服侍着太后吧。”
皇上这一手着实是令章怀摸不着头脑,只是他哪里敢揣测圣意,只是应了,怎料圣上却还有吩咐。
“司针房做出这等欺君之事,着慎刑司细查。吩咐慎刑司,若人没审出来,反而先见了阎王,那他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福宁宫不可一日无主事,章怀你调度着,赵侍御从前的事皆交给你和她身边伺候的两个宫女,小安协理。”
“至于春喜,你既有功,赏金十两。”
春喜未料到自己竟只得了十两的赏金,但方才陛下一桩桩一件件的吩咐都让春喜感受到了陛下的清冷与果断。她本就谨慎,此时更怕事情暴露,于是不敢多言,只得低头谢恩。赵如意亦随春喜谢恩。
他最后的话音里带出了不虞,想也是,这些人连帝王的安危都敢算计,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伸手的呢。赵如意想,背后的这些人只想着拿着巫蛊、厌胜这种事至自己于死地,连带着让天子疑了太后,却不想她们用这样的法子,是碰了天子的禁忌。她们想的是算计别人,却忽略了她们这般行事,便是把天子当工具人。
天下至尊是由着人牵着鼻子走,去当工具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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