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不说两家话,阿崔这话说的不应当。”
赵惜柔尚未说话,赵国公夫人已是亲自出面弹压就崔选侍,又对赵如意道:
“如今能在皇上身边侍奉,是你和赵家的福气。”
不论前尘,赵如意到底更喜欢同赵国公夫人这样的人说话。明白,通透。只是这份明白与通透是否是岁月与经历赋予的,赵如意就不得而知了。
“太太或许不知,我能有这段机缘,还是因为婕妤娘娘。”
赵国公夫人消息不算闭塞,但臣子家眷到底不好探听宫闱事,赵惜柔又不是个透亮人,说话一向喜欢云山雾罩的。赵国公夫人起初得知赵如意成了福宁宫中的大侍御已是十分惊讶,她是个多思的人,因此也难免多想,但如今看赵如意这番模样,显然这里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文章。
又见这赵惜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赵国公夫人心下一沉,那两道并不明显的法令纹此时也明显起来。眼皮子一撩,先看赵惜柔,眼观鼻鼻观心,又看向一脸跃跃欲试又深带痛悔知情的崔选侍,立刻便明白了此事并不简单。
只是母亲总是不愿意往坏里揣测自己女儿的。左手的紫檀木数珠一转,赵国公夫人微扬起头,赤金的流苏簪子叮当晃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哦?这话怎么说?”
眼见赵国公夫人慢慢看向自己,赵如意垂眸一笑,显得淡然。
赵惜柔素来不喜焚香,每日令花房送来新鲜花朵,隔日便弃置。此时屋里的百合香气浓的逼人,赵国公夫人的目光慢慢从赵如意脸上刮过,即使她垂下头去亦不舍得放开。
屋内忽然就静了。
“瞧三小姐这话说的,就像是与家里生分了一般。”
赵如意是烦透了崔选侍。不过这一回倒不必她出手,赵国公夫人早不喜崔选侍几次三番故作高明,把赵惜柔往阴沟里带。赵国公夫人一品诰命,自不必隐忍,只是若她发作女儿身边得力的女官,这消息若传出去,实在是太不好听。
念及此,赵国公夫人手中的紫檀木数珠便捻的更勤了。
“惜柔啊,咱们母女三人说说话,可好?”
只是若赵国公夫人是那种一味隐忍的人,恐怕今日坐上国公夫人之位的也不会是她。崔选侍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变幻,赵惜柔虽不赞同母亲当着赵如意的面下阿崔的面子,但她自来柔顺,何况孝道大于天,即使心下万般不喜,到底不敢忤逆。
“母亲说的是,我也想母亲想的紧。阿崔,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
不论心中如何做想,崔选侍柔顺的低了头,她脖子有些短,赵如意远望过去,心里吐槽一句,真是毫无美感。
金碧辉煌的大殿,衬得人越发单薄了。赵如意含笑望着赵国公夫人母女二人,除去岁月刻痕,这是两张非常相像的脸,那一瞬间赵如意竟想,若是自己亲娘还在,她们母女俩站在一起,是否也会是这样的情境?
她的怅然忽然便被放大起来,白昼里,室内久坐无风,明明是咋暖还寒的天气,身上还是有些莫名地躁了。
“如意啊,你还记得当时你入宫前与我说过什么?”
赵如意实在避不过嫡母的目光,于是也就懒得再避。两人目光相撞,赵如意发现自己竟不再害怕嫡母那严苛而冷肃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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