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俞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身姿笔直,墨蓝色风衣衬得他的脸微微发白。
“初步判定可能是一种自身免疫性微血管病,”医生说了一大串,叹了口气,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这才重新开口,“可以归类为Susac综合症。”
“顾先生,你的小男友不是丢三落四,而是生病了。”
“如果确诊为Susac的话,目前全球病例只有几百个,病因和发病机制尚不清楚。”
顾俞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很平静,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会有什么表现?”
医生把报告卷起来又展开,敲敲桌面,仿佛也颇感头疼:“记忆障碍、听力损伤、视觉影响……”
顾俞插在衣袋里的手攥成拳:“没有,土土现在还很正常。”
“但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
医生的眼神有点怜悯,又透着习以为常的无奈:“记忆障碍有非常复杂的类型,你的男朋友可以很清晰地记得三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不能记住最近一周的过往。”
“并且已经有记忆错乱的状态出现。”
医生把报告递过来,顾俞低下头,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术语。
“根据陶嘉的情况,我个人推测他暂时最多只能记住24小时内的事情,而且不排除以后有丢失三个月前记忆的可能。”
顾俞推门出来,私人医院的走廊空荡荡,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陶嘉。
他似乎是等得困极了,乖巧地裹着顾俞带来的小毯子,缩在长椅上打盹儿,却因为坐姿不舒服和脑袋无处安放,紧蹙着眉,头伴随着瞌睡虫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敲木鱼。
浅褐色的碎发被格纹毯卡在脖颈处,挠得陶嘉不满地无意识晃头。
顾俞的手落在他软软的头发上,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唤:“土土,起床了。”
陶嘉被他叫了两声才醒来,迷茫地看了一会儿顾俞,说:“你的事办完了吗?”
“嗯。”顾俞蹲下身,把陶嘉身上的毯子拿下来折好。
这几天带着陶嘉从国内到国外,做了不少检查。起初陶嘉还能记得他生病了,但到了今天,他甚至记不住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饿吗?”顾俞捏捏他的耳垂,把还处于迷糊状态中的小动物给牵起来:“回去吧,在家里给你做饭。”
陶嘉被他拉着往外走,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医院走廊。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陶嘉伸手接住一片毛毛的雪花,忽然停住脚步,喊顾俞:“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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