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原本猜想陆衍只是位寻欢玩乐公子哥,却不知他如此单纯。也不知是什么家庭条件如此注重男女之事,将他教得这番克制。只看马车里的陈设就知道他身份斐然,地下铺得是异域得长绒织花毯,踩在上面很是松软,坐垫连边角都十分细密配得灰狐毛,小桌上用的是博山炉,虽然不是时新的款式可胜在材料,鎏金还镶嵌了宝石,这可不是寻常官贾人家用得起。
更何况凑近陆衍时,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地青竹香气,让这位小公子增了几分沉稳内敛,如果忽视掉脸上的暗红,的确是位贵公子。
“锦,锦娘。”他有些紧张得看着身前的少女,睫毛卷而翘眉眼灵动,就算在烘着暖气的车厢也没有解开脖上围着的一圈白狐毛领,像只娇俏的小狐狸,她微微张开水润红艶的唇,贝齿微露,看得他喉头一紧,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
“咳咳……”
云锦捂着唇咳起来,有些不适想要收回手,被陆衍着急地拉住关切询问,慌张地神色逗得她挽唇轻笑出声:“只是出门前药太苦了,青黛给了我一块梅子,刚才逗你有些呛到了。”
她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用帕子遮住唇吐出一枚果核。
“逗我?”陆衍神色暗下来,似乎有些委屈。陆衍虚长云锦两岁,陆家是卞安的名门望族,祖父是护卫太祖的镖旗大将军,出生入死救过数次,后被封为镇国公。外祖母是刘氏嫡女,封为一品诰命。爷爷父亲都是朝中大员,他又是大房最小的孩子自然是宠爱无比,家中管教森严极为注重男女之事,就是怕下人会接近勾搭他,使得陆衍耽于学业。这位再怎么接受教育的小公子未曾亲近过女色,见弟弟还未体会过美人,就说拖着他去长见识,这才能再见面前的小姑娘。
“不,你听错了。”云锦迅速制止了他的瞎想,继而端庄地坐回原位,单手撑着小桌假寐。
陆衍在她对面低着头仔细打量着,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清冷,带着淡淡地疏离。
锦娘虽然是青楼女子,却不是花钱就能见面,表兄数次约过都以身体原因推辞,其他几位兄长从崇华府读书出来会被外派历练,虽去过康平坊只觉美人不过如此,自然不懂那位刘氏表哥为何如此执着。
“陆衍表弟,你若是见到那位美人,定会知道我为何心念不已。”
繁华街道上,他被表兄拉着进了所谓的康平坊,香艳美人,娇声莺啼,香浓奢糜的脂粉气,熏得他睁不开眼,在此起彼伏的欢呼中,整个花街都沸腾了,妆点华丽繁复,两层楼高的花车缓缓行驶着,一层站着的美人穿着各种色彩鲜艳薄衫,长长的飘带垂在身后,摆出各种祈福的神女姿态,漫舞着的飞纱与花瓣,女子穿着一袭水袖在绘制着宝相花的鼓上翩然起舞。
姿容烁烁,莲足点着鼓面,不时发出咚咚声,合着身后的阵阵鼓点,舞姿轻盈曼妙,成了一场让人难忘的表演。
“这可是连续叁年夺得花魁称呼的名妓,每一位花魁都要在夏至表演新舞曲,每年她的舞曲都没有重复过,真是精彩。可惜了,我要再去约约。”表哥咂巴着想着要送什么礼物才能博得对方一笑。
他站在酒楼边与她对视了一眼,不露笑意的女子竖着飞天发髻,发间的七色飘带随风飞舞,她如神祗垂眸目光看向他。
那一刻,陆衍能够清晰地听到心跳的声音。
再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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