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情愿,老大人的那句话还是刺进了他心底。直到现在朱持晖依然不觉得这个皇帝有什么非做不可,但主动不要与被迫退位区别还是很大的,他必须小心平衡双方势力,竭力避免鱼死网破、兵戎相见的结局,哪怕他打从心底里不觉得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是龙姑娘,也是李持盈,立场或许会改变,记忆和感情不会。
姐姐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不会被拆穿么?”
“公主身份何等尊贵,不想见人他们还能冲进你府里不成?”他替她拢了拢鬓发,“你那个女儿也可以接来,公主之女亦有封爵,等她长大一些,册为郡主岂不好?”
天下少有不爱子女之父母,见她面露难色,他忍不住一笑,又补了句狠的:“润哥儿也有个伴。”
立太子之事暂时不急,可他们甥舅总这样僵着不是个事,李泽不可能一辈子跟她姓李,他是朱颜的儿子,早晚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她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有妹妹在说不定会好一些?
另一个不能启齿的理由是,他日她与白休怨百年,说不定润哥儿会看在这段儿时情谊的份上多关照关照大姐儿。
“唔,我考虑一下。”明知道他是在利诱她,想借此把她拴在北京城,李持盈还是支吾着没有明确拒绝,“横竖她还小,不着急。”
端午节后第叁日,龙姑娘带着儿子悄没声息的出了宫,与此同时宫里炸出了两道大雷。其一是万岁有意立宪,节后不久便下了一道罪己诏,说自己愧对列祖列宗,没有真正做到‘爱民如子’,出于种种情由眼看着子民被随意买卖,苦不堪言。有传言说重阳节后整个江北就将废除良贱制度,从此不许畜养奴婢,一时间各官绅豪门、牙行青楼人人自危;其二便是这位新出炉的长公主了,皇上登基时封了李家叁爷一个郡王,外加禁军副指挥使的职称,却竟没有册封传说中同父异母、感情甚笃的亲姐姐,几位重臣亦无一谏言,大家便都猜测怕不是乱世中遭遇了什么意外,要么死了,要么被人掳去失了贞洁,因故万岁不愿提起。谁知这冷不丁的,忽然又封了长公主,还赐下一所五进大宅,众人满头雾水,着实摸不着头脑。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给她定的封号是‘长隆’,圣眷长隆,即便不同母、不姓朱,圣上也不欲旁人轻易看扁了她,一应用度比太兴爷时期的长公主们还要高上半格。礼部尚书与老大人私下抱怨:“再高就及得上国母了!”
哪有长公主穿瞿衣的啊!不都是大衫与霞帔作礼服吗?
李汇不置可否:“一个长公主而已,又不姓朱,只要不穿龙袍,管她穿什么呢?”
那孩子他没见过,不知皇上从哪里将她寻了回来,要说姐弟情深,这册封得也太晚了一些;要说朱持晖是想借亲姐姐的手打压未来皇后与后族,偏又没办大宴,轻飘飘一句身子不爽就含混了过去。他如今人大心大,越发像他母亲,手段心眼都越来越多,连他亦有些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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