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面传来王丝甜嗤之以鼻的话语:“假惺惺,还是这么会装。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回来看他,不是断绝父子关系吗?他要死了又成你爸了?”
段明风攥着拳暗自忍耐,转头就往病房走。
王丝甜上来扯他衣服,她嗓门很大:“你在跟你说话,不准走!”
段女士抬手拦她,我在混乱中推倒了王丝甜,段明风站在我胳膊后面一言不发。
王丝甜爬起来恼羞成怒了,指着鼻子骂:“你少来恶心人,你算哪门子的儿子?一口一个爸叫得这么亲热,我爸把你养大你报答过他吗?你做过什么?你除了把他气病你什么也没干,丧门星!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段女士神情紧张,火急火燎的呵斥:“甜甜!不要说了。”
王丝甜小嘴叭叭的,骂得起劲,哪里还停得住,脱口而出:“就是跟你谈遗产的事,你不去,他们回家跟鬼谈啊?”
我愣住,段明风很显然也没想到这茬,他呆若木鸡的站在我身后,好半晌凄然一笑:“原来为了这个…”
他眼里未干的泪水像是凝结了冰渣子,布满血丝的柳叶眼像烧过火苗的刀子一样雪亮,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他把每个人的脸都扫视了一圈,从我身后站了出去,点点头:“好,我跟你们谈,就到医院门口的咖啡店。”
段女士扯掉了和善的面具,显露出她该有的精明:“咖啡店不合适,还是回…”
“我说去哪就去哪,”段明风面无表情的打断,自顾自往电梯走,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人,有骂的,有叹的,他语气平淡,甩开段女士的手:“不然你们回家等着,等我爸咽气了,跟他的鬼魂谈去,问他为什么不给你们写遗嘱。”
我作为外人,没资格参与王家的遗产讨论会,我怕他们谈不拢会动手,他们也怕我动手,我坐在包间外面,他们挤在房间里,段明风坐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
最后还是打起来了,我隐约听见段明风十分嚣张的说:“本来是可以的,但是我不高兴了,改主意了,偏不让你们如愿。”
然后杯子砸在了地上,我一脚踢开门,把段明风从地上拖了出来,朝后面的服务员大喊:“报警!”
我好多年没有打架了,还好冬天穿得厚,说实在的,这些亲戚们都不好惹,蛮横无理,抄起椅子砸我时的神情真可谓凶神恶煞,仿佛段明风抢的是他们家的钱。
段明风和他们谈崩了,连王守中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停灵也不准他祭奠,去了三次都被赶出来了,火化那天段明风没去,在爷爷家睡了一整天,晚上我去看他,姑妈叫他起来吃饭,他昏昏沉沉的扶着脑袋,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叫我“哥”。
我倒是一愣,他很久没有在家喊我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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