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贵来覆手在身后,意味深长笑道,“是啊,平南地广,却偏远贫瘠,任何人都不想要这里做封地。但陈倏很清楚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所以功成生就,只要了一个不起眼的平南,既封住了旁人的嘴,也向天子表明了意图。既然他要平南原本就是幌子,何必在幌子上下功夫?”
庞佳博似是有些明白了,“对啊。”
庞贵来继续道,“所以他是可能会来平南看看,摸一摸这里的水有多深,心中有数,然后相安无事,大家当如何如何。否则你想,他前脚才向天子表明态度,功成生就;后脚就来平南救百姓于水火,你让天子怎么想?”
庞佳博恍然大悟,“爹!果然是你看得清楚!”
庞贵来捋了捋胡须,叹道,“所以,他在不在淼城,他要悄无声息在淼城呆多久,我们都不用管,也不要去查淼城城中是不是有这号人,万州才是他的根基,他迟早都会回万州去。但他在淼城的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生事。一个再平和的人都有逆鳞,他连造反都敢,真触怒他,他没什么不敢。”
庞佳博拱手,“儿子明白了!”
“还有……”庞贵来又道,“看紧庞冕,那才是个沉不住气,日后也指望不上的,别让他坏事。”
庞佳博也才想起庞冕。
庞冕是二叔的儿子,二叔死得早,爹将庞冕带在身边,当半个儿子养。庞冕成天在城中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圈罗了一群人专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惹得城中怨声载道。庞冕是麻烦,但架不住一笔写不出两个庞字,庞冕又是二叔的遗腹子,在外流落了好些年才被爹接回来,已经长歪了,也掰不回来。
淼城中总有些事情需要有恶人做,庞冕的事,家中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庞冕原本也在替家中做事。
庞佳博应道,“知道了爹。”
***
“钰儿。”祖母唤到第三声上,棠钰才回神。
“你今日有些魂不守舍,可是有事?”老太太眼瞎心不瞎。
棠钰赶紧应道,“今日出门一趟有些中暑了,在京中待久了,有些不习惯平南的气候。今日出门的时间长,应当是热着了。”
“那赶紧去歇着吧。”老太太心疼她。
棠钰还未应声,就听到门外扣门声。
早前祖母一人在家中,走动的多是邻里,自从陈长允来了之后,反倒是最勤的一个,祖母方才还说起小陈今日怎么还没来。
难道是他?
棠钰心中忐忑去应门,果真见来人是陈倏。
“你还好?”棠钰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眼中有担心。
他的手臂早前是她包扎的,虽然眼下掩在宽大的衣袖下看不清,但她是见过伤口的。他身上又特意挂了香囊,掩去金创药的药味。
“说了是皮外伤,别担心。”陈倏声音温和,总似给人踏实安稳的印象,棠钰还是凝眸看他。
陈倏朝她笑了笑,又道,“我带了大夫来,给祖母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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