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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拾起打火机,她还没直起腰,冷不防听到他叫了声“云六三”,呼吸一滞,头皮发麻,总觉得阴森诡异。

他取下她嘴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你半夜起来做什么?抽烟?喝酒?是不是还打算再蹦个迪?”

这下,云栖久确信他是醒着的,站直了,回他:“我烟才刚打着火,酒都没见着影儿,蹦迪的话,倒是真很久没蹦过。”

许苏白一眨不眨地看她,胸膛微微起伏。

云栖久不知道自己哪儿惹着他了,有点烦躁:“我的烟没了,就借你根烟抽抽……”

许苏白忽然抬手。

她不明所以地向后躲了一步。

他仍然伸手,只是搭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音色柔和了几分,有些无奈:“你又做噩梦了?”

云栖久松了口气,轻轻“嗯”了声。

许苏白侧身,将烟盒跟打火机,收进了自己的兜里,“你对酒精的依赖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那你还有药么?”云栖久问他。

许苏白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药,回:“我已经很久不失眠了。”

“哦。”云栖久说,“那你现在怎么醒了?”

“你找酒的动静太大。”

“哦。”原来是被她吵醒的。

“小酌怡情,但酒不是药,酗酒解决不了你的问题。”许苏白劝她,“该看医生,你还是得去看医生。”

“我知道。”她有在重视这件事了,“但我现在睡不着。”

许苏白静静看她。

云栖久抿直了唇线,坐在躺椅上,低垂着头,双手搭在膝上,手指自然弯曲。

海风微凉,吹乱了她的发。

她没心情整理糊了一脸的头发,声音疲惫又低落:“许苏白,你那么聪明,肯定什么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做说明了。”

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抬头看他,神色悲凄哀婉。

“我梦到盛卓死前的画面了,他的血溅了我一身,不管我怎么洗都洗不掉……脸都快擦掉一层皮了,都还是洗不掉。

“网上有人说我冷血,不近人情,同伴都死了,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抢他相机,继续搞新闻,还说我这样是能得普利策奖还是怎样……”

她喉咙梗着难咽的酸涩,带了哭音:

“可盛卓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一枪正中眉心,直挺挺地倒在我眼前。我只是个记者,又不是阎王爷,怎么能让他起死回生?”

许苏白右腿向后撤半步,屈膝蹲在她面前,轻抚她的发顶,轻声说:

“你当时反应迅速,保护好了自己,避免造成更大的伤亡,而且在第一时间给国内发回消息,把真相告知世界。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你很棒。”

他的温柔,反倒让她更加想哭。

她揉掉眼眶里的眼泪,说:“但我总是梦见盛卓死去的模样……去过战地的同事们跟我说,这种症状,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会有所缓解。”

许苏白:“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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