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的是谁啊?和魏擎宇关在一起的那个?挺漂亮的。”
“不知道,大概是同伙?”
……
千百万双眼睛聚焦于此,向魏擎宇索求一个真相。魏擎宇在他们瞩目中怡然自得。
人类就是这样注视神明的,他想。但他没有向人类阐释罪孽的义务。汪洋和俞临渊的事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出无关痛痒的闹剧,真正的审判应该由他主导。真正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魏擎宇转向万菁,他名义上的母亲,“请您先说吧。”
万菁?跟万菁有什么关系?在民众眼中她年轻时是魏孝谦的花瓶,年老时是魏孝谦的拐杖。她的优雅端庄足以充当商会的门面,她是个美人,仅此而已,实质性的权力由她丈夫独揽,她只是一尊沉默的雕塑。
“擎阳他……”万菁许久没有发声的声带像锈死的链条一样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她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抱歉。
万菁没有像自己平生所习惯的那样环住丈夫的臂弯,与他站在一起,她走向魏孝谦,站在与他相对的位置。一对年迈的夫妇,一个站在光里,一个沉在暗处。“我儿子的事还是先从我说起吧,”她说。
她当众抽出发簪,一头灰白夹杂的长发散开。然而,她将发簪顺着鬓角的纹路刺了进去,剥下一整张完整的头皮!假发下面暗斑沉沉的皮肤上针孔遍布全脑!
粉红的针孔细小而密集串联成串,汪洋发觉自己见过这样的创口!简直和安卓越额头前的针孔一模一样,是精神穿刺留下的疤痕!
魏孝谦不敢正视自己的妻子。
万菁手里托着那张头皮,对魏孝谦说:“快四十年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我是你创造的仿生人。”
“你娶我的时候说,谁都配不上你,只有我可以。我当初信了。这么多年,我们没有不好过,连最寻常的夫妻吵架都不曾有过。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琴瑟和鸣?我们天造地设?
“是啊,可不就是天造地设么!你是天,你是地!我不过是依照你的意愿强行设计出来的违法产品。
“不和谐?不恩爱?吵架?拌嘴?我做得到吗?恐怕我旦凡有一丝忤逆你的苗头,你都会立即对我进行精神穿刺,修正我的脾气、□□我的情绪、删改我的记忆。
“到头来我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四十多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情不自禁、由衷而发……”
万菁眼中含泪,她不是诉苦衷的怨妇,语调平和中夹杂着讽刺和自嘲。四十多年,普通人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抱怨还有什么价值呢。
“你是知道的,普通人类的生育率低下,仿生人即便可以生育,儿童的存活率也不会很高。当年魏擎宇死的时候才11岁,你许诺我们会有一个完美的儿子,完美的儿子……”万菁指着隔离屏障中的魏擎宇,声音哽咽,“这就是你许诺的完美的儿子?”
“到现在你还不能理解擎阳他为什么而死吗?如果擎阳他不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你还要瞒我多久?一辈子?
“即便我曾经死过,你也会重造一副躯体将我复活,是不是?你让我当一个人类,却连死亡的权力都不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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