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侯既这么问,章某也就直言不讳了。”章鹤书合上茶碗盖,狠狠一叹,“实不相瞒,章某想救下这些士子,给他们留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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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鹤书说,流放几年事小,可一个清白士人,背上了这样的污点,一辈子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衙门不收,连当教书先生,别人也是不要的。可说到底,他们又有什么大错呢,不过是有亲人故友在劼北,为他们鸣不平时,说错了几句话罢了。十年寒窗,何至于被辜负。
“章鹤书说,只要罪臣指定这名姓瞿的亲事官押送犯人,余下的事罪臣不用管,他自会处理。他还交给罪臣几封他和这亲事官的亲笔信,说之后万一出了事,罪臣把信函交出来,过错由他来背,绝不会牵连到罪臣。”
“你答应了?”谢容与的声音泠泠的。
良久,曲不惟点点头:“应了。因为章鹤书答应了罪臣一桩事——来日洗襟大祠建成,随御驾前往拜祭的臣工中,会有茂儿的一席。”
“罪臣半生征战,膝下儿女不少,头前四个出生时,罪臣都在战场上杀敌,感情也不怎么深。茂儿生下来的时候,恰是罪臣从北境受伤归来,那是罪臣第一次感受到为人父的喜悦,加上伤疾缠身,心思便也不在沙场上了。罪臣当时,就想好好地把茂儿教养长大,可惜……”曲不惟苦笑了一声,“可惜不得其法,宠的时候太宠,严的时候太严,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苗子,越管越废。”
“罪臣那些年一直愁,侯府就算能养茂儿一辈子,可是人么,终归还得自己有点本事,别人才瞧得上你,茂儿成日这么不学无术的,难道一辈子就混个荫官么?所以章鹤书说,洗襟祠建成,茂儿可以跟随御驾前往祭拜,罪臣就答应了。罪臣想,这样至少说明茂儿是被先帝挑中的人,他以后的路也会好走一点。
“是年春,先帝骤然疾症,太医称先帝需静养一年,不能行远路,否则会加重病情,所以洗襟祠先帝是不能去了。先帝自己也变了主意,他决定改洗襟祠为洗襟台,召大筑匠温阡出山督造,等楼台建好那天,遴选士子登台祭拜。茂儿不是士人,也就是说,这个洗襟台茂儿是去不了了,章鹤书对罪臣的承诺,也无法兑现了。那日,罪臣找到章鹤书商量补救之法,章鹤书却异常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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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侯,这是好事啊!这样每个寒窗苦读的士人都有登台的机会,你不知道一条青云之路对一个陷在泥藻中的人意味着什么,他们再不用像我当初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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