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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早一些的时候,晨间廷议伊始,候在宣室殿外的大臣鱼贯而入,不约而同地空出了左列的头一个位子,赵疏的目光落去,那是小昭王廷议时站的地方。

可这天下,已经没有昭王了。

谢容与的马车很快出了城门,还没走远,忽然几个风尘仆仆的士子赶到城门口,跪地托举起手中的信函,高声道:“草民梁泽,岳州举人,代父呈上罪己书。”

“微臣何高岑,凌州河沂县县令,呈上罪己书。”

“草民侯信……”

自开春洗襟台告示张贴出,或许是受昭化帝与张远岫罪己书的影响,各地的士人已不再单一地对洗襟台加以抨击,那些有亲人丧生洗襟台下,或是被卷入其中的,开始反思自身,或赶往上京城门呈上同样一封罪己书。

这样的人尚是少数,楼台塌,以筑楼台,这样一种声音出现,大约也是好事吧。

罢了,谢容与放下车帘,心中想,洗襟台是毁是立余波未定,但他已做了所能做到的全部,余下的,就交给赵疏吧。

这个温和寡言,心志弥坚的皇帝,会给出令天下臣民满意的答案的。

马车一路向南,初夏入了陵川,待从罪人邸取出温阡的尸骨,辗转往东,进入辰阳地界,已经秋天了。

初秋辰阳的天气很好,青唯的家在辰阳近郊的一座镇上,镇子傍山而建,流水环绕,灵韵十足。镇子还是从前的样子,镇上的人还是从前的人。

他们似乎早知道青唯会回来,青唯下了马车,喊水边浣衣的妇人,“菊婶儿——”,喊背着竹框从山上菜药归来的壮汉“四叔——”。

这些人满是笑颜地应道:“小野回来啦——”

“你阿舅早你几个月回来,已经在山上等了你多时了——”

“大虎,快看,这就是你的小野姑姑,小时候比你还淘气哩——”

谢容与跟在青唯身后,从往来的行人中依稀辨出几个熟悉的面孔,七年前,他到辰阳山间请温阡出山,曾经向其中几人问过路。

辰阳山间的小镇就像避世桃源,丝毫不受外间风雨侵蚀。唯一的不同,谢容与想,或许是上一回他来,只在山间邂逅了小青鸟一面,这一回他来,那只青鸟一路雀跃着,拉着他的手,在前方为他引路。

七年前,他们尚不相识,却同一天离开,七年后,他们又在同一天携手归来。而故居还是老样子,温厚地接纳终于回家的他们,将一切的楼起楼塌、生死功过都排除在外间世界。“到了到了——”

青唯指着山上的竹舍,无比欣然道。

岳鱼七抱剑倚着门栏,不耐烦地抱怨:“早知道你们这么慢,我该去凌州吃几壶酒再回来,我早就馋那里的‘上瑶台’了。”

朝天听了这话,提刀铆足力气往山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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