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一开始给他留下的印象。
开始放入新一批乘客,女生迫不及待,一跃而起,什么都没说就离开。邓谆匪夷所思地犹豫,随即也安检,刷交通卡,进站。车门已经关闭,他索性放慢了脚步。
邓谆站在站台上,耳机里正在播放的是The White Stripes的《We're Going to Be Friends》。
透过车窗,他看到握着扶手走神的女生,以及她那件醒目的绿色毛衣。
她正专注于地铁上的宣传动画片,和旁边被大人抱着的孩子一样,被里面的卡通角色逗得哈哈大笑。邓谆注视着那张笑脸,恍恍惚惚地回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像那样笑过。
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超过2000万,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分别在车厢内外,大概率不会再见,下一秒就会忘记。
地铁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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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赶上最近一趟地铁,被留在站台上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邓谆低下头切换音乐,旁边忽然有人搭话。他漫不经心地抬眼,一边取下AirPods一边看过去。
刚才插队未遂的中年男人贴过来,充满烟草臭的口气与地铁站通风不良的臭味混杂。脸上的横肉微微颤动,他说:“小伙子,我看你刚才和那疯婆娘好像认识。她是学生吧?你知不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
被误会了与陌生人的关系,邓谆却丝毫不介意,反而趁着人少,耐心地拉下口罩。
男人当即凑过来。余光扫过,倒是也腹诽了一句,这孩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长得倒挺像电视明星。
邓谆作势要回答,却又临场陷入沉默。原先满脸的冷漠被驱散,嘴角蓦地上扬,他骤然微笑,灿烂得虚伪,美观到恶毒。他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说:“问你大爷,关你屁事。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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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茗觉热得要命,在心里骂了早上告诉她城里到处有空调,肯定会很冷,所以要多穿几件的爷爷成百上千次。从汽车站到机场再到地铁,沿途艳阳高照,全程烈日当空。夏日炎炎,只有她一个人穿着一件显眼无比的绿色毛衣,旁边人光看着都出汗。
也不能怪爷爷。
每年他们祖孙俩离开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用提,还千里迢迢坐飞机到准一线的大城市。
廖茗觉出生在小庄山所在的小庄山镇,毕业于小庄山镇上唯一的山区学校小庄山初级中学,去县城读了三年寄宿制高中,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第一次出省,第一次上大学,第一次坐飞机,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鲜。廖茗觉自信满满,爷爷忧心忡忡。
爷爷年纪大了,本来也想陪她去,但又放心不下家里的鹅。到最后老人家临时联络了个熟人。
肖叔叔是个业余摄影爱好者,差不多每年都会来小庄山拍照,虽然拍了这么久连蒲儿根和一年蓬都分不清。有一次他在山里滑倒,遇到赶着羊去避雨的爷爷。爷爷把他放到羊背上,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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