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崩溃是多方面的——主体其实还是工作上的压力和疲劳,但导火索是,我唯一用来排解压力的活动,突然也不能顺利进行。
这一天,我把手指按在撤销键上,足足删去了码出来的两千多个字,然后看着空白的word文档发怔。
一般来说,我遇到不顺心的事都会选择和妈妈打电话聊一聊。
我的妈妈漂亮且精明,有时我能从她那里找到答案,有时会得到一些建议,有时仅仅是有所发泄,让心情好一点,那也不错。
但是只有写小说的事儿,我和她之间永远不可能达成共识。
硕硕没有发现我的反常,她一直趴在我对面的书桌上,一边看选秀,一边快乐抖腿。
我索性叫她:“硕硕。”
“咋啦?”在回应我时,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的手机屏幕。
我说:“我觉得我不行了。”
她已经对我的小题大做习以为常:“怎么不行了?又卡文了?”
“不是卡文。”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事实,“是我觉得我这几天码的所有,都是屎。”
我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这事儿很严重。
这就像唱戏的倒仓了,做菜的味觉失灵了,而我作为一个码字的脑子不灵光了。
“那你可以休息一阵子嘛,毕竟你的本职工作也并不是个码字的,”硕硕纠正道,“你是个教育机构的老师。”
“对,可能这就是问题,”我用力揉着太阳穴,“这工作太‘实’了。”
硕硕不解:“什么叫太‘实’了?”
我说:“就是太实在了。别的工作一天总有摸鱼的时间,可以胡思乱想,可我总不能在上课时走神,于是我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少了。所以上个坑填完之后,我再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故事来了。”
硕硕了然:“你想辞职了。”
“不,”我否认,“这特么饭还是得吃的。我主要是觉得我没给自己留一个构思的时间。填上个坑的时候,我拿码字当休闲,除了工作就是码字,没什么其他活动了。但是要想构思出一个像样的故事框架,立出合理的人设,还是要从日常生活中汲取素材——所以说,我现在可能不应该急吼吼地码字,而是应该把这部分时间拿出来干点别的——我得搞点其他爱好,素材积累齐全了再开坑。”
硕硕把手机翻转,屏幕冲我:“欢迎和我一起追选秀。”
我觉得我拳头硬了。
不过也不失为一条路,说不定能整个娱乐圈文出来呢。
于是我和她一起看了半个小时选秀。
脚趾在地板上抠出了一座城池。
“不是,我不是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哦,”我说,“主要是我对娱乐圈了解太少了。任何一个读者都可能比我知道更多黑幕、细节,我给他们写文这不是关公面前舞大刀吗?”
硕硕把视频暂停,看起来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知道了,你想写点自己擅长的——老师的办公室恋情?”
我挺感谢她这么上心地帮我思考,但还是有些脑壳痛:“教育机构的老师除了教研以外根本不碰面,而且我那几个男同事让我没有任何幻想空间。”
硕硕说:“那不行你写写青春校园呗,你跟中学生接触总归很多。”
我赶紧给她打住:“干这行让我写青春校园等于要我的命。我要是把自己带入成中学生女主,写她和中学生男主谈恋爱,那我还怎么面对我的学生们?而且不是说校园言情不让写好结局吗?BE可不是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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