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出行,一路遇镇歇脚,遇山水赏景致,一行人慢悠悠到了成都府,已经是六月中。
崔家管事早就等在城门处,可惜崔夫人不给好脸,只撩起帘子剔他一眼,吩咐人将车赶到城东的一处别院。
“这一处是出阁前,娘家给我置办的,寻常人不来。离前门大街远,缺不乏热闹,算是闹中取静。”
刚吃了一盏安神汤,赵玲珑已然酣睡。崔昫将人抱到住所,看一切如渝州大差无几,蹙着的眉头终于松缓。
杨妈妈带着医者进来请脉,得了‘娘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康健’的答复,这才离去。
到了后半晌,崔家的人也上门来请安。
来人正是崔家的大郎君,如今是渝州刺史崔蔚。
他倒是没摆架子,一身寻常衣衫,进了府先乖乖地去了崔母处请安。
崔母心绪复杂地接待过人,看他如今鬓间已经有白丝生出,不免心疼,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虽然后来生分,也并不是全无感情。
她示意他坐下,听他问起自己在渝州的情况,只简短地说了‘一切都好’。
“你父亲如今在哪儿?”
崔蔚道:“父亲人在城外军营巡查,应是晚间才归。”他一顿,视线移向门外,“二郎此次也来,弟妹要进宫献菜,可得好好准备一番。”
崔母点头:“这是自然。”
落毛凤凰也是凤凰,她和玲珑不是不知世情的人。倒是...
“秋姨娘怎么不来请安?”
崔蔚莫名笑了笑,“她?她的孩子没出世便闯了祸,没脸出来见人。”
这关那孩子何事?大人算计心肠,却安在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孩上,真是不知所谓。
崔母看他面上讥诮,提起那孩子时的不屑,顿时回忆起当年二郎遭遇的祸事。
事情已经发生这么多年了,如今追究也没有意义,心头突然涌上一阵疲累,她长叹一声,托言旅途劳顿,改日再见,便吩咐杨妈妈送客。
崔蔚面容一僵,却很快收起,起身请安告辞。
待遣走杨妈妈,终于哼出声。
贴身侍从轻声道:“大人,夫人这是恼了?”
眼前是一湾池塘,夏荷亭亭玉立,随水波晃出好看的波纹,就跟那年能冻死人的湖水,有人被推下去,也曾荡出这样好看的波纹。
崔蔚踱步走着,回道:“她恼,是恼自己。做娘的不认自己的孩子,非要养别家的,如今年纪大了,终于后悔了。”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可说到后悔时,袖中的拳头下意识握紧。
侍从看他面色不好,不敢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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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昫自然知道是谁来拜访,只懒得去看。
赵玲珑笑了笑,“若是别人看,只当是你害怕了呢。”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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