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她身边时,那双眸子不经意间掠过她,仿佛带着一丝戏谑。
看着自己身上全湿的衣服,再看看已经跑掉的“猎物”,眉栗垂着头叹了口气。
她认命地爬上岸,像只落汤鸡一样用符术烘干衣服。
狐狸小小地伸出手,那双眼睛却稍微挪开,只有眼尾还残留着温泉中被蒸热的殷红。
明明两人已经染了尾,喝了酒,早就是伴侣了,但经此一事,狐狸已经不止是狐狸,两人间像是无形中生出了隔阂,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原来亲密无间的氛围中了。
但此时此刻,眉栗被狐狸的美色迷惑地晕乎乎的,不知不觉就把手放在狐狸的手里,任由他带着自己下了山。
山路崎岖,积雪覆没了大部分下山的路。
一只雪白的大狐狸背上驮着小小的人,啪嗒啪嗒走在雪中,它步履轻盈,背上的少女摇晃着细白的小腿,脚腕之间金玲碰撞,叮铃作响,薄雪之下,那半遮半露的裙袍也带着微凉的炙热。
……
这几日,雪满山脚下的集市犹为热闹,家家户户都在抓紧最后的宝贵时间囤收用来度过漫长冬季的食物,置办各种皮毛大衣或相对轻薄些的棉衣。
孩子们也抓紧每分每秒和伙伴们溜街,下一场大雪来临后,他们就要窝在家里复习冗杂的功课,有志于符道的人家纷纷为孩子选聘冬季也能留在镇子上的符师,还有两年,他们就要出发去国都,进行三年一度的国师弟子府的选拔。
但现在,他们还并不用考虑那么遥远的问题,只需要和伙伴们横扫街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把这些快乐攒起来,在漫长冬季无聊的火塘噼啪声中一点点消耗。
眉栗走在狐狸身后,眼睛亮晶晶地搜寻着身边各种小摊贩上的糖果子,一根根油亮晶莹的金黄色油炸果子被插在紧实的草靶子上,还往下提溜着糖稀;还有在油锅里打个滚就捞起来的糖莲花,莲花状裙边由面食炸制而成,裙边裹了些花瓣磨成的粉末,白里透粉,上面淋了勺晶莹糖浆,宛如露珠缀于花间,鲜亮甜口……
像这样有新意的小吃层出不穷,眉栗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孩子,目光一溜烟地顺过去,每一个都想尝尝,早就把一开始想吃的糖炒栗子忘在脑后。
她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买,奈何一摸口袋空无一文。
老板和她尴尬对视,双方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啊呜?”她回过头寻找狐狸,狐狸身上肯定有钱,没有的话……狐仙嘛,肯定能变出来。
人群推搡着往前,她拨开面前一个个人,脚腕上的金色铃铛清脆响动,在嘈杂混乱的集市中有如天籁,许多人扭过头看着她,眼光中纷纷闪过惊艳。
人界克己复礼,妖界放浪随性,这里是人妖两界接壤之处,这里的人们理所应当遵循了一些礼制,又杂糅了一些随性,因此对于这大冬天敞着轻飘飘的外袍,内里只穿了红衣胡裙,细白脚腕和手腕上还松松套着金铃的小姑娘并不过分苛责,只觉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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