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宫道上,祁文卿和柳玥一前一后走着。
远远的有受罚提铃的宫女,一声接一声高喊着“天下太平——”,伴随着铃声,悠悠回荡,传到柳玥耳中,已经是细细碎碎的声音了。
她刚过门时候,去宫里见皇后,也是留到了大晚上,跟现在一样,和祁文卿一前一后。
那时候她觉得宫道好短,没多久就走完了,祁文卿不牵她的手,她就主动去拉他手。指尖刚碰上,祁文卿就极其不自然的把手抽走,扭过头去。柳玥看他耳朵根都红了,就当是他害羞,笑嘻嘻的小步跟在后面。
如今宫道竟然是如此漫长又沉闷,身边唯一的光源,只有边上提着灯笼的小黄门,照亮脚下一小方地面。
前面是幽幽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将她吞噬一般。
她脑子里蓦得想起来嘉阳长公主说的话。
过刚易折。
天家不让和离,保得就是自己的面子,哪个皇子家里没污七八糟的事,和离了不就把这些烂事都捅出去了,打的是谁的脸啊?
柳玥起先觉得嘉阳长公主就是个爱嚼舌头的,谁知道她看得比旁人都透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长公主才是外面那个瞧着好戏的。
夜深露重,宫里怨魂多,半夜起来都觉着阴恻恻的。
春桃值了半宿的夜,碰上有人来换她,蹑手蹑脚出去。外面提铃儿的宫女嗓子唱得都嘶哑了,带着哭腔,飘荡荡的,半夜里头听着愈发瘆人。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弄出来的,真折腾人。”春桃嘴里嘟囔着,准备摸着去找些消夜垫垫。
她走了一小段路,开了春,嬷嬷不准她们再裹袄子,晚上走着冷得她牙酸。
春桃突然不想去吃消夜了,准备绕个路回屋打个盹,现在回去还能好好睡会儿。
就在她转头时候,余光瞥到高处的一抹白色身影。
春桃背后一寒,别是撞见怨魂了吧?
她颤抖着看过去,那人站在宫墙边多出来的一段走道上,衣袂翻飞。
春桃记起来,有同乡的宫女给她们讲鬼故事,说鬼是没影子的,走起路来脚不沾地。
她眼神好,大着胆子靠近去看,好在那人在月光下是有影子的,斜斜长长一条。
“你是哪的人啊?”她问道。
那人听见声音,侧过头瞧她,借着微弱的光线,春桃看清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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