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弟弟回屋里写作业,陈双对着客厅的镜子研究怎么遮胎记。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从他对外界的评价有意识开始,就开始想着怎么遮它。自己所有的优点、缺点,都敌不过这个东西,无论是谁提起自己的名字,都只会想到这个。
胎记。
疤瘌脸。陈双摸着它,又蹭蹭它,小时候多希望一觉睡醒它就没了,或者拿肥皂能洗掉,可是无论怎么搓,它就烙在自己的皮肤上。生活仿佛只有两件事,被人盯着看,想着怎么遮。
想过去做除胎记手术,可是听说不一定能除掉,还容易落疤,而且特别疼。陈双巨怕疼,就是因为怕疼,乳钉才穿了一个,右边那个谁都休想再动。
算了,不想了,这腐烂的日子和烂泥糊不上墙的自己真是绝配。陈双自暴自弃地坐进沙发,开始想别的事,比如退学复读。
四水这个样子,学校里没有人护着就要被欺负死了。反正自己也不喜欢跳高,干脆重新读一年,等到明年高考和四水考一个学校。
还可以避开顾文宁。想起他,陈双向后微仰,躺进了沙发里。到现在顾文宁都没和自己说分手俩字,人就活生生不联系了。自己在弟弟面前唯一一次掉眼泪,就是那时候,忍不住,失恋的人都懂,真忍不住。
既然一开始就不想要,为什么让自己喜欢上再丢掉啊?陈双又坐起来,倒不是余情未了,只是……这口气憋屈。
等时间接近12点,卧室的门才开,陆水写完作业了,陈双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哥。”他摇摇陈双的肩膀,近距离地观察那个乌黑的眼眶。旁边有一把削苹果皮的水果刀,他又盯着刀看。
“啊?哦,写完了啊,那睡吧。”陈双迷糊糊地坐起来,缓了几秒才拉着陆水的手回卧室。一张床,两个人睡,一分开弟弟就发病,陈双办了住宿但每天都要回家。
床已经铺好,陈双浑身疼,躺下时候更疼了。旁边是立体几何的卷子,弟弟已经全写完了,所有大题只有求证过程,没有辅助线。
陈双把卷子收好,弟弟这个毛病还是没改,老师说过他无数次,脑袋里的辅助线不画出来是要扣分的。这时,陆水关上灯,把空调温度和时间调好,两个人一起钻进被窝,像小时候那样,头顶头地抱着睡,四条长腿交叉地摞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陈双是疼醒的,挨打的疼法后劲儿足,差点没起来。两兄弟收拾完,简单吃过早餐,陈双先送陆水去学校,再一路绝尘地骑着小摩托往首体大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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