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拿脚在地上画圈圈:“好吧,”抬头怯生生看了她一眼,“那……你说低于什么价不能卖?”
花非雾咬住后槽牙:“什么价都不能卖!”
小木亭坐落偏僻,前头又有两棵树挡着,没几个人寻到此处避雨。
成玉守着两筐子雨伞守得直打瞌睡,迷糊间听到个男子的声音落在她头顶:“这伞如何卖?”
她吓了一跳,半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半湿的白底云纹靴,再往上一些,看到半湿的素白锦袍的一个袍角。成玉虽然脑子还不大清醒,却本能记得花非雾临走时嘱咐过她什么,因此含糊着小声回答来人:“哦,不卖的。”
亭外风雨声一片,急促的风雨声中,那人淡声道:“我诚心想买,小兄弟开个价。”
成玉揉着眼睛为难道:“没有价的。”
“是么?这许多伞,却没有一把能够论价?这倒挺有趣。”那声音里含上了一点兴味,像是果真觉得这事有意思。
成玉心想不想卖就不卖嘛,这又有什么有意思,她正好揉完眼睛,就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男子的目光也正好递过来,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交会。成玉愣了愣,男子垂头继续翻了把伞,那手指莹白修长,光洁如玉,男子随意道:“如此大雨,小兄弟卖我一把,算做好事行我个方便了,成么?”
成玉没有答他,她在发怔。
要说赏鉴美人的造诣,大熙朝里玉小公子排第二没人敢担第一。连后宫储了三千佳丽的先皇帝,在这上头的造诣也及不上自小长在十花楼、稍大些又常跑去琳琅阁混脸熟的玉小公子之万一。
成玉在赏鉴美人上的过人天赋,乃是在美人堆里日日浸染而成。她有个只有花木们才知晓的秘密:她天生见着花期中的植物,都是妖娆美女或者俊俏公子,无关那花木是能化形还是不能化形。
譬如未化形的姚黄,不开花时成玉见着他是个不开花的牡丹该有的样子,一旦开花,她所见的便再不是姚黄的本体,而是个俊俏青年正日坐在她的书桌上头睥睨她的香闺。起初她感到压力很大,后来姚黄一开花她就把他搬去隔壁朱槿房中,从此每个夜晚都能听见他俩秉烛夜谈,两个花妖还涉猎很广,又爱学习,她做梦都能听见姚黄秉烛跟朱槿论证勾股定理,真是不堪回首的回忆……
因是如此这般长大,成玉在“色”字上的定力可谓十足,瞧着个陌生人的脸发怔,这种事她打生下来到如今还从未遇到过。这让她觉得稀奇,没忍住盯着面前的青年又多看了两眼。
她注意到青年的头发和衣衫皆被雨淋得半湿,却丝毫不显狼狈。照理说他在雨中行走了有一会儿,衣袍鞋边总要沾些泥泞污渍才对,但他白衣白鞋却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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