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个瞧着弱不禁风,堪堪比苏季扬还要再瘦弱几分的少年郎,面如冠玉,在这月光映衬之下皎然风光。
俨然若是南国繁盛时期,那些衣袍华丽的世家公子们。
苏季扬也是一怔。
来人毫无防备,一脸笑意,望了望苏季扬的脸,久久才道:“原是你,我认得你。”
“哦?”
“南国旧族,王孙公子。”来人在月下轻摇折扇,摇头叹惋道:“当年繁盛之时,你曾鲜衣怒马,于京都之内巡马三圈,小小年纪便已预定是往后的三军之主。但凡曾在旧国京都生活的世家子,又有哪个不认得你呢?”
“只是国之覆灭,站在最高处的那些人,便也摔得更疼,更加惨烈。反倒是我们这些不上不下的世家,家中尚有几分银钱,四处打点,逃亡战场,如今在这异国他乡也苟活了下来。”
苏季扬微微垂首,望着眼前这瞧着非富即贵的公子,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从前是别人望着他在远远的高台之上,身份尊贵、地位显赫。而这一切却如繁花在最盛之时凋谢,被人残忍地铺满一地鲜血。
反倒是从前那些仰望着他的人们,如今正衣着光鲜地站在他的面前。
世道总是无常,虽酸楚,他却知道,此时此人乃是南国旧人,无论如何,攀附此人,或许还能混个活路。
他为生存,为了苟延残喘的活着,向面前的敌军将领低下了头。
“既然如此,若是可以,请你能够收留我们。我们本只是受伤流亡至此,并不愿为江南蒋氏手下做事……”
那鲜亮少年忙伸手扶住苏季扬的胳膊,温柔道:“苏兄何止如此,南国之人四处流亡,若是遇见了,本该互相帮扶。国家既亡,在异乡的我们便是难得一遇的亲人。你们愿意来,自然一切都好。我名唤谢檀之,如今在江北宋氏麾下当职。我不是什么将领,不过是个破落书生,为大家出谋划策罢了。”
南央冷不丁问道:“那么放乌龟代表‘归去’的主意,是你出的吗?”
谢檀之这才注意到一直躲在苏季扬身后身量小小的孩子,声音脆甜,小脸上污迹斑斑。
他笑了笑,“是啊,南国旧人,听到此事,无不能想起当年的宫闱趣闻。”
“这位是苏兄的什么人?”他好奇问道。
苏季扬下意识伸手将南央往身边回护,沉着声音道:“这是我的幼弟,乱世之中随我流亡。今日所愿,只是想让他好好活着,活到长大,活到这乱世终结,再好好瞧一瞧平安的模样。”
“你便唤她阿央。”苏季扬连忙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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