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了理衣角,在床沿坐下,温声询问:“这两日孙姨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孙氏披着一头乌发,身子微微靠着床头坐起,笑意浅浅答道:“比起前些日子好多了,本来我都想下床干活了,只是这孩子担心这担心那的,偏不让……”
她嗔怪地看了裴澹一眼,双眸中却满是笑意,显然心里是极慰贴的。
宿知袖道:“你身子爽利多了就好。小澹也是个好孩子,将娘亲照顾地这么好,肯定废了不少心思,辛苦了……”
她夸了两句,默了默,又试探性地提起另一件事。
“孙姨,我知道你因着旧年的事迟迟解不开心结,也不愿与村中人多来往。只是您看,人生在世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若是没有其他人搭把手自己度过毕竟有些难度。”宿知袖谈起孙氏这段日子的遭遇,语气中满是唏嘘。
“我也知道这些年凭您的手艺,想必攒下不少体己,但真遇到事了这种死物到底帮助有限,您说是不是?再说,日后小澹渐渐也大了,将来无论是走科举,还是学一门手艺都离不开与外界的人打交道……”
宿知袖一番话完全是从替她们娘俩考虑的角度说出来的,很现实却又不尖锐,孙氏边听着边点头,显然也是赞同不已。
这段日子孙氏也渐渐养回一些精神气,嘴唇也添了层血色。她思考了一瞬,复又启唇道:“那依知袖看,我该如何是好?你也知道,孙姨除了这手绣活也没旁的营生法子了……”
宿知袖微微一笑:“孙姨谦虚了,您的手艺何止够养活人,我见过您替小澹做的衣服,不说比我娘,就是比起县城内最大的绣品店也要强过百倍呢。”
她停了一停,“只是我想依你们家现在的情况,每日赶去县里也不容易,倒不若就留在村中。再者,我今日前来也有个私心——”
孙氏虽有些疑惑,却依然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笑道:“知袖直说无妨,在孙姨面前还客气什么?”
见状,宿知袖也不忸怩,将自己一早便打算好的开绣坊的主意告知孙氏。
她叹了口气:“您也知道我在村里办酒厂的事,但这段日子做下来,仅凭酿酒想要将大家伙的日子变好还是不容易,尤其是村里的女人,酒厂的工作对她们而言太繁重了些,不是每名女子都能胜任的。”
宿知袖的目光渐渐移到孙氏脸上,与她对视着的眼底闪动着莫名的光亮:“所以我打算与您合作,由我出钱办一家绣坊,将村里的女子,尤其是家境贫寒、难以支撑的人都集合起来,同时聘请您做绣坊的大师傅,教授这些人一些简单的绣法,能帮到她们一点也是好的。就是不知孙姨您意下如何?”
听着对面的姑娘语气舒缓地将自己的主意娓娓道来,孙氏细细聆听的同时,思绪又忍不住稍稍飞远。
她尘封的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明艳自信的姑娘,她与自己坐于一片星空下,憧憬着尚还年轻的她们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那姑娘饮下一口酒,眸子里映着漫天的星光,煞是动人:“……嗝,芸儿,等我练好这手绣艺,我一定要把它教给更多有需要的人,让她们能与咱们现在一样,不愁饥寒,活成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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