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舒衡日夜守着她,死命地攥着她的手,不断重复:阿念,恕我无能,全是我不好,舒家一脉系于我身,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求你原谅我。
事已至此,人走茶凉。
还谈何原谅?
她有罪,有愧,怪她识人不清,她没办法原谅自己。
常念不是没有想过韬光养晦,待日后将一切阴险罪恶揭露于世,为死去的至亲讨个公道,可骤然得知噩耗,身子一落千丈,已是仅靠汤药续着最后一口气。
迟了,都迟了。
她想回宫送父母兄长最后一程,可舒衡派了十几个婆子内外守着府邸,不许她出城,更不许回京。
深夜,她寻机逃了出来,在城外被拦下,舒衡眼眶通红,对她说:阿念,我只能保下你,可你万万不能回京。
她不知舒衡到底和皇后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明白以她的身体状况,再熬三日,都艰难。
可舒衡一腔执念,他不懂。
万念俱灰之下,不得不坐上回府的马车,恰逢另一行人快马经过。
为首的男人问:可是朝阳公主?
她颤声应是。
那人停顿片刻,在她心凉之际,冷沉的声音再度传来:江某是西北宁远侯,此番回京奔国丧,若公主有难,江某愿助一臂之力。
宁远侯……
当时的她顾不得太多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哽咽着说有,她要回京。
江恕说到做到,舒衡也不得法,在他护送下,两日的路程还算稳当,她虽不明白江恕为何会帮自己,可情绪稍微稳定后,便告知了江恕新朝的一个天大秘密,如遇威胁可用作筹码防身,算是对他施以援手的报答。
三日后,他们抵达京城,她回到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终于看到父皇和母妃的棺椁,颤抖着手上了三炷香,磕了头,最后郁结于心,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灵堂。
可笑的是,太医曾断言,若她去了西北,活不过三年。
然她为保命择的另一桩婚事,到底也是没能活过三年,甚至,害死了母妃兄长。
或许,一切都是命数。
二十是一道坎,她迈不过去。
……
“殿下,殿下,您快醒醒?”
常念恍惚转醒,已经是晌午了。大宫女春笙担忧地看着她:“殿下,您快吓死奴婢了,奴婢怎么叫您也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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