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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开始头痛。

嘉木的小型书法展办的还行,订购的收藏家不少,卖出八成,已经难得。

他再不敢拿什么玫瑰金铂金收买松心,说:“真是不容易哄,又容易满足。”

松心说:“你用竹子编个暖脚炉给我。”

嘉木说好。

湿冷的冬天,不开空调,松心神经兮兮地学乡下老太太,烤着炭火暖脚炉。

既然买了炭,顺便还要在阳台烤鸡翅膀和海鲜。

嘉木看她又有心情想新花样了,知道她的抑郁消散了。

他逗她说:“要不要回乡下挖红薯?”

松心小时候,喜欢到收获完的红薯地或者芋头地,找剩余的没人要的小红薯小芋头,野地里烤熟了,体验那种小乞丐的生活。

嘉木和她一块儿蹲在地头里,问她,家里那一麻袋大芋头大红薯不吃,为什么偏偏要在外面野炊?

松心振振有词地说:“地里不能浪费。”

她还喜欢用晒干的四季豆种子串手链,红豆花豆间错的,觉得自己美美的,还送了一大串豆子项链给嘉木戴着,表达她的热情。

他从前也不懂,也许那种懵懂的童年,反而更接近伊甸园。

成年之后,什么都要计算,热情、金钱、时间,反而失去了那种质朴。

他也没见过比松心更灼热的人。

嘉木又哄她说:“我种了两垄草莓,弄了钙肥,非常甜。”

松心哦了一声,说:“那你摘一篮给我吃。”

嘉木循循善诱:“你不想自己采摘吗?”

松心说:“不想。”

嘉木又一次头疼了。

他根本没有追求女性的经验,只能松心点单什么,他做什么。

可能,这也是他的报应,她对他热情了快二十年,他坐享其成太久了。

《青木瓜》33

工作日,嘉木虽然在乡下种植园,但是寄了一个雕花小木盒,给城里的松心。

松心打开,是一枝黄澄澄的松花,还有一纸诗词,写了,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她看着嘉木的字迹,难为他那么内敛的人,也肯写肉麻的话。

周末,嘉木开车进城,松心晚上也要教书,九点多回来,他在书桌边看《左传》。

松心洗了澡,坐在他旁边,伏着书桌。

嘉木帮她揉头发,说她湿漉漉的,像溪水边的兰花草。

松心柔声问他:“郑伯克段于鄢,怎么解释?”

嘉木讲:“郑王不够宽厚,无法教导谋逆的弟弟,所以降为郑伯。”

松心问:“史书每个字都有讲究?”

嘉木说:“是,写史的人,除了才华,还要严谨,呕心沥血。一千年,出一个如此的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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