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电话里的声音又清晰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在这儿呆几天啊?”
“明天就去京都了,上午早点出发,下午去看寺庙。好像说西本愿寺之后两天有法事,就不能进去参观了。你们呢?”
“还没安排好呢。”盛西原神差鬼使地撒了个谎。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操心劳力地把旅行日程都写好了,手机备忘录里的计划甚至详尽到每天可以去哪里吃一日三餐。
“那得赶紧计划啊。”陈垣笑起来。隔着一条街道,耳边有他的呼吸声,她第一次拥有了可以仔仔细细、从头到脚观察他的机会:他在白T外面套了一件短袖衬衫,下半身是一条短裤,露出纤长如少年的小腿肌腱,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这男人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提前三个月把每天吃什么都计划好的人呢。”
“这次是邓飞安排的。”他撒了第二个谎。
邓飞从门外走进来,“干什么呢?”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惊讶地问:“陈垣也在?”
“嗯,他们公司出来团建。”盛西原把手机递给她,“你要跟她讲话吗?”
“神经病,我直接去跟她面对面讲话好吧。”邓飞翻了个白眼,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出去。电话里传来陈垣轻轻的笑声,盛西原说:“邓飞过去找你了。”
“嗯。”
“我挂了?”
“嗯,拜拜。”
八月末的京都,日光灼热,陈垣倦于跟随导游小姐在庭院里游荡,找了个借口离队,坐在西本愿寺正殿外面的台阶上发呆,等大家参观完出来集合。
她搓揉着手上一张签文,是前两天在神社抽的,上面说:“到现在为止诸事不顺吃了不少苦,但是从今往后所有的心愿都会如愿以偿。美好的早晨就会来临。财运远超想象的收获更多,丢东西马上就能找到。等人的话可能会迟一点,但是一定会来。”
神佛命运,她一贯是不相信的,只是感觉收到了祝福,礼尚往来似的往功德箱里投了五千円。
脑子里又想起盛西原那张脸,不动声色的,沉静如水的,眼神坚定而温和,好像在说: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
这样沉着冷静的人,很偶尔地也可以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不知所措,比如被她发现他在街道对面暗中观察她的瞬间。
回想起来,陈垣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
心里还想着事儿,眼前一个日本老太太上来跟她搭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陈垣只能很勉强地听出她好像在问自己几岁了,硬着头皮用自己稀烂的日语回答:“我二十六岁了,在中国工作,是中国人……”
老太太以为她很会说日语,兴奋地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这下她一点都没听懂,窘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身后上来一个人救了她一命,这人的日语显然比她好到不知道哪去了,声音好听、语言流畅,陈垣仰着头,看着这张一分钟前还只存在于她脑子里的面孔,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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