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方民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没事,反正也跟你没关系了。”陈垣的声音冰冷彻骨,让他忍不住打颤,“孩子没留住,是个八个月的男胎,已经看得出眼睛嘴巴了,她本人术后大出血,也没留住。钱方民,过年给你赵姐烧烧纸吧,别让家里的老婆儿子背孽债。”
钱方民的嘴一开一合,仿佛还想说什么,陈垣已经站了起来,后背因久坐而一阵剧痛,几乎要站不住,孟伟国忙伸手想扶,被姜承敏一把架开,托住了她说:“我们走吧?”
陈垣的声音微不可闻,“嗯。”
第15章 盛西原·我可以让你幸
大约六七岁的时候,盛西原还跟外婆一起生活在江苏乡下,看人家赶驴,是骑在驴身上,把一根胡萝卜吊在前面,驴以为自己往前走一走就能吃到,结果从这个村走到那个村,眼前的萝卜还是萝卜,一步也没远,一步也没近。
“盛西原你是一头驴吗?”谢嘉阳曾经真情实感地抱着一百分的疑惑,这样问过他,“驴都没你爱干活吧?钱是赚不完的,大学生活可是过期不候啊。”
盛西原的回答是一个微笑。“那把昨天晚上我请你吃的牛肉烧烤吐出来。那是驴饭,谢老师你想必吃不下口吧?”
谢嘉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伏低做小表示歉意。
能好好做人,谁愿意做驴呢?
盛西原自己心里有一笔账:初中到高中,姜承敏他们家借了自己多少钱,现在这个赚法多久能还清,算到最后长出一口气——再怎么欠,到毕业也该还清了吧。
变数出现在毕业后的第一个秋天。
那个名义上的母亲,时隔七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是以一种极端狼狈的姿态。怀孕五个月的身体水肿到变形,脸上有遮不住的色斑,头发油腻腻地扎成一个马尾,看起来很久没洗了,可笑的是脚上还套着一双高跟鞋,好像是这个女人最后的挣扎。
七年过去了,看到她的一瞬间,盛西原头顶的疤还会隐隐作痛。
赵萍好像看穿了他的不自然,冲他笑了笑,卖了个很可怜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看我现在都什么样啦,能把你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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