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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元龙在成功压制兵变之后的第三日去见了老太后,太后趁此机会对他宣泄了藏在心中十几年的怨恨和不满。

太后坦白,安平王私立军队用的调兵金印就是出自太后之手,所以那上面字符才用了羌文的“妒忌”一词。柳博丰当年费尽心思存放了那枚印鉴在钱家的柜坊里,只因为钱家的生意是唯一不被朝廷势力染指的。

她直到现在仍认为该坐上龙椅的本应该是安平王,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她恨窦元龙为了皇位谋害了自己至亲的骨肉,恨他让这位白发人看到了同胞相残。

可朝堂上的斗争始终如此,若窦元龙不这么做,谁也不知道未来某日成为阶下囚的人会不会是他自己。若是安平王做了皇帝,他的下场不会好多少。

窦元龙作为她的儿子,始终尽孝,就算太后做了这种重逆无道的事,他也只是赐了太后一座清庵,从此软禁后宫。

窦元龙从泰安殿出来,天上乌云压城,又开始变得格外阴沉。

他服毒的那段时间,早就让曹思康秘密调集了各地的府兵,随时在京郊待命。

他也不希望太后真的会破釜沉舟,不管不顾。可事实证明,她的做法还是伤了一个孝子的心。

窦元龙拢了拢披风,负着手缓步走下泰安殿的玉石台阶。他心里突然空荡荡的,这一刻竟找不到自己要寻的方向。

两日前,兵变刚过,窦元龙就去了蓟王府上,他只看了棺椁里的窦褚最后一眼,一句话没说就回了宫。

从那之后,周德全除了见他秘密召见过两次暗卫以外,就没见他再跟谁说过话,连最疼爱的良妃他都闭门不见。

周德全谨慎地往他手边双手递上前个暖炉,轻声关切道:“看着要变天了,皇上可得顾忌龙体安康。”

窦元龙抬手接过暖炉,在手里捂了捂,也不管是不是要下雨,径直去了龙泉湖边的御花园。他随意找了处凉亭坐下,漫不经心地指着一处花圃对周德全说:“朕还记得,郁家那小子在那打伤了褚儿。”

周德全吓得一个激灵,他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应话。

皇上嘴里同时提到了两个大禁忌,一个郁家一个刚薨逝的蓟王。可他又不能不说话,只好战战兢兢地回了个:“是…”

窦元龙完全没理会他的反应,视线依旧落在花圃上,慢悠悠地说:“你说,怎么可能死了呢?”

周德全依旧不敢说话,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可能被砍了脑袋。

却在他低着头回避时,正撞上窦元龙抬头看他的视线,紧接着他莫名其妙地问了句:“那日去褚儿府上,蓟王妃是真的难过吧?”

周德全心中忐忑,吞了吞口水,仍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脸颊抽搐了几下,边猜测着窦元龙的暗示,边勉强顺着窦元龙的意思接话:“是,蓟王妃面色憔悴,眼睛都哭肿了,必定是难过的。”

可窦元龙不仅没笑,反而眉头蹙地更紧,不悦地说:“她真难过?!”

他又转头去看面前的花圃,脸色更沉:“你说,她是不是因为陪葬,吓的?”

周德全被他问的一头雾水,谁还能不怕死呢?更何况还是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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