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遇的脸色倏地一沉,她这个样子出去,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快被肏的下不了床。
暗骂一声,她走到外室的木桌旁坐下,就等着法显过来。
约摸过了一刻钟,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门开了,门缝外是一片雪白的僧袍,雪白的却像热雪一样烫人,花千遇抓起桌面上的杯子就砸过去。
法显推开门,迎面就有一道厉风袭来,他不避不闪抬手一握,轻松的接下袭来的物件,于眼前摊开手掌看,是一个白瓷杯。
眼前的人眉目清润,一袭洁净的素色僧袍,右手端着一个瓷碗,望来的目光是平和的温柔。
这人如何瞧都透着股清净庄严的劲,然而在床上却是那般折腾她。
花千遇寒着脸,怒道:“你还有脸回来!”
此言一出便觉有些不对,语调虽怒,话里却有几分模糊不清的嗔怪意味,好似打情骂俏一般。
花千遇脸色愈发难看。
法显微一滞,见她面上怒色,知她正在气头上,忙要安抚:“千遇……”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花千遇想起他在她耳畔念叨了一晚上的声音,更怒了:“滚!”
法显站在门外稍显局促,不管她离开是不可能的,进去又怕会惹她更生气。
这般站立不安的感觉鲜少有体会。
看他还不走,花千遇蹙起眉,若不是行动不便,她会把房门直接甩在他脸上。
法显想问她身体如何了,考虑到不合时宜的问题又会让她动怒,遂放柔了声音哄道:“你将这碗粥喝了,我任你打骂出气。”
听他这么说,花千遇有一瞬间是真的想动手,转而又想起佛教戒律,冷声道:“要教训你,还用不着我来动手。”
破戒的杖刑就够他受的了。
法显沉默了一下,也明白她所指是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
见她面色稍缓,没有方才的暴跳如雷,法显犹豫一下还是端着粥走进屋里。
他离近,花千遇本能想轰他出去,想到他离受罚不远了,出于一丝低微的恻隐之心,没再开口骂人。
法显在她对面坐下后,将手里的杯子放回桌面上,伸手送粥到她面前。
花千遇垂眸看一眼瓷碗,本来以为是白粥,不想却是一碗银耳莲子羹,碗里还有其他的滋补药材,飘散着丝缕白烟,才出锅还是热的。
他说时倒不觉得腹中饥饿,眼看着晶莹透亮的羹烫,鼻端浮动着莲子的清香味。
闻着飘来的一丝甘甜,胃酸在腹内翻腾,有些饥肠辘辘。
没能抵挡住诱惑,花千遇没骨气的接过瓷碗,持着汤勺舀一勺送入口中,软糯香甜的味道在舌苔上化开,确实好吃。
一口,接一口的送入口中,等回神时一碗莲子羹已吃完并且还没饱,这点羹粥只能作为饭前甜点。
她身体不适原来没什么胃口,喝了这银耳莲子羹倒是起到开胃的效果,现在更饿了。
抬眸看向法显,他正静静地望着她,唇畔弯起柔和弧度,花千遇移开目光,眼神微微飘一下:“还有吗?”
法显唇边笑意加深,温声道:“还有。”
“你昏睡一天该是饿了,我做了饭菜都在厨房温着呢,稍等片刻我去端来。”
花千遇面色冷淡,也不说话。
法显收好空碗离开,很快又端着素斋返回,共有四道菜,烹调精细,菜色油润,看得出是用心了。
等他布好菜,花千遇拿着筷子就开吃。
明知都是素菜,入口咀嚼之后发觉这味道似荤非荤,鲜香味美,一碟青菜尝着也是清爽适口,满足了口腹之欲,心中的不快慢慢减弱。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原谅法显不生气了。
想到这不觉一顿,咬着筷子出了一会儿神。
原谅?
她细细琢磨着出现在脑海中的这个词,法显并未做对不起她的事,为何不能原谅。
他虽不知节制的做了许多次,对于这一点她确实是生气的,可也不该是这样,像是故意闹脾气引人注意。
寒毒反噬时她所忍受的痛苦,比现在还要难受十倍不止,也不见如这般敏感脆弱。
此刻她体内的寒毒已经消解八成有余,不日便可完全化解,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了出乎预期的回报,她应是高兴的。
即便她对法显心有怒意,也不该如此斤斤计较,只是这郁闷的心情仿佛不受理智的控制。
意识到这一点花千遇心神微乱,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绝地。
看她怔住不动,法显忙问:“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身体有所不适?”
花千遇不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看他。
他望来的目光隐含着忧心,一双不为凡尘所染的眼里却全是她。
一股说不清的意味在心底蔓延。
花千遇垂下眼,心头凝聚的困惑越盛,她想问法显为何要破戒。
话到唇间又说不出口,她担心听到不想听的答案,那不如不问。
有些事还是不讲明为好,说开了,就会寻求一个答案,而答案往往是需要付出很多才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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