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出事之后,两个人被迫离开都城,何文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倔强又勇敢的孩子,世道不易,男子本就艰难,何况应劭还站立都很困难?
可是现在再看,这孩子过的是真的不错,比他自己过得好就行,何文泽笑着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水,把粗糙的木头杯子放到了两人面前。
他这边确实是寒门陋室,以前锦衣玉食、风花雪月的尊贵郎君,现在连能拿出来招待昔日故人的茶叶都只有陈化的不成样子的茶梗。
“你也别笑话,本来没想拿这个招待你的,”何文泽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两人笑了笑,就算是如今的情况,他看起来也还是颇为豁达,解释道“这些渣子本来是几年之前买错了留下来的,现如今家里也就剩这种东西了,我这段时间全靠它提神,一个没留意就给你们端上来了。”
应劭放开了他家妻主的手,紧紧的握住轮椅的把手,骨骼分明的手背上隐隐透出来青色的血管。
他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常的问道
“老师家我记得是京郊,怎么会来到这固原城呢?”
何文泽在这个男子最脆弱的时候教导了他几年,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故作轻松,只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拆穿他“家里发生了些事情,再加上我妻主她也想来边境看看,便搬过来了。”
“那您搬过来之后,您的祖产呢?就算是师母那边的家产没了,那您当年的嫁妆呢?”应劭见他还是不想说实话,也就不再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直接挑破表面上的淡然,问他师傅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不是他故意挑人疮口,而是他是真的不理解,吴娘子当年是被何文泽一家榜下捉婿,她本身家庭出身也不差,当年何文泽在叫应劭经商的时候甚至还承诺过他,如果应家不同意他的计划,应劭只要能拿出相应的方案,她们可以借给她两千金的本金。
一两金十两银,即使是在都城,这笔钱也算不上是小数目,可见当年两人的财政状况确实是不差。
后来吴娘子牵扯到太女一案中,因为她禀性刚正,得罪了世家皇帝,也没有站到太女一侧,最后被逐出朝堂,即使是这样,拢一拢她们的田产,何文泽的嫁妆,还有吴娘子在老家的田产铺面,都是银钱,加起来数额不小,即使是再怎么挥霍,也不会让两个人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一向敬重的老师靠绣一些俗物来维持家用,住在除了墙壁跟一些快朽烂了的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空荡荡的农家小院里。
甚至曾经风雅高洁的吴娘子,看上去也是病体孱弱,恐怕连好一点的医生都没有请。
见应劭确实是要刨根问底,何文泽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他曾经将这个不良于行的少年真正的当成自己家的晚辈对待,这时候虽然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窘迫,他的自尊也不想让他对孩子诉苦,甚至他自己也明白,其实学生给的接济对宋琰二人来说,无伤大雅。
是他自己曾经也看不上眼的金银。
见老师实在是不愿意多说,宋琰扯了扯还在盯着老师不放的夫郎。
算了吧,反正他不说我们也查得到,何苦难为你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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