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迟起身,将一份旨意递过去:“传旨翟游, 这次擢考, 不论前朝今夕,是何出身, 皆可参加郡省初考,卷宗直接送入京中, 择优者再试,当由七司主审各自出题,最后入宫殿试。”
静默的青年接过圣旨,堪堪抬头, 只听上首复道:“凡有资质者,皆可入朝为官,包括你。”
平静的面容微动,下一瞬,于祁躬身,应诺而出。
行迟负手在身后,这才转而看向一边愣住的人:“怎么不说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于祁也参加擢考么?”
“他本就是书生,也曾有过抱负。”
“可他……不是太监么?”说罢,席辞才想起来,前几日将将颁发的诏令,“往后这宫里头,当真不再招阉人了?”
除去原本就净了身的,这宫里头,确实是裁去了好些职部,答案昭然若揭。
席辞叹息一声:“说起来,他确实是个可怜人。我看他,都不曾笑过.。”
顿了顿,这便又想起另一个:“对啦,翟游之前一直负责密道往南山寺撤离的百姓,那些毒人往警冢转移的时候,也是他留下负责安抚的家属,别说,这小子跟于祁,怕是天南地北,我看他每日里笑眯眯的,大家可是喜欢得紧。加上现在又主理司户监,哎呦,听说已经有人上门要提亲了。”
案边人终于掀起了眼皮:“你今日来,是为了与我讨论这些?”
“倒也不是。”席辞捏了捏鼻尖,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微臣是觉得成启宇的请命,或许也可以考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席辞下意识就退了一步:“微臣知道,微臣只是说,他这个提议,可行。说真的,这么个人日日摆在宫里头,也实在不妥。”
“你可知他为何疯成这般,不惜用百万人做蛊?”
“为何?”
“前世里,我将他关在这宫中数十载,不允许他踏出皇城半步,空有太上皇之名,却无自由之身。是以,并无人真心善待于他,于他而言,那一辈子,不过苟活。”
“可你也不曾施虐,以微臣之见,陛下不会是苛待一个孩子的人。”
行迟未接,只问:“倘若你是他,守着这样无望的日子蹉跎,却有一天,碰见一个与你笑,陪你玩,甚至肯下功夫教你读书识字的人,你会将她看作什么?”
“看作我的太阳吧?”
“那么当你离不开太阳的温暖时,却发现这太阳从来不曾单独照拂你,你又当如何?”
“我……不稀罕,大不了我不要了!”
行迟淡淡剐他一眼:“所以,你不是成启宇。”
“成启宇会如何?”
“如你所见,杀尽天下人,让这光,只落他一人身上。”
席辞恍然,觉得这说法,与那日成启宇讲的,似乎是一个道理。也是因着这一层,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觉得成启宇说的法子不错,是多可笑。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