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公子并非第一回与她做买卖,心里还有几分信任,何况贵客临门,多备几个男子总没坏处。
回到采月楼,他将此次进购的“货物”交托给信得过的手下,并告诉他,七日内,要见成效。
“七日?未免太ρǒ1八sんù.c哦м”
“房事要留些生涩,太圆滑就失了本意,教的是礼仪规矩,不能冲撞了贵人。”燕公子叮咛。“你且记住,此回来的,是贵客中的贵客,是长安城内没几个能攀得上的凤鸾!”
这批人里,有个容貌相当漂亮的男孩,年仅十四,唇红齿白,惹人生怜。可惜性子胆小,问话总答不上,连从长安那些落榜考生手里买来的诗词也背不熟。
燕公子思量许久,还是决定将他安置在最前。
毕竟男人的乖,也是各有各的乖法儿。
活络能哄人的,是乖;胆怯羞赧的,是乖;沉静温润的,还是乖。说不准贵人就喜好这种弱柳扶风、不谙世事的小少年。
第四日入夜,宵禁后,燕公子命人掌灯,想看看这七八个少年到了何种地步。
通明的灯火照着这些年轻的面孔,精贵的绸缎上绣着的梅鹤在摇曳的烛火下,刹那间活了过来。
第一个被考得是那位胆怯却美貌的小少年。
倒酒和接物做得还不错,到了问答和吟诵便开始犯难。
他缩起肩膀,大叫一声:“我要回去!放我走!钱财让阿娘还给你们,我挑担卖胡饼供姐姐迎公子!”
燕公子面色一沉,不耐烦地拧眉,身侧人见了抽过竹鞭,扬手要打。
正在此时,跪坐在他身后的男子突然上前,镇定自若地抬手,止住将要落下的竹鞭。他坐直,淡淡吟唱着:“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春江花月夜,吟唱得清雅邈远,不沾染世俗气。
燕公子淡淡一笑,面色转好不少。他起身走到排在最前头的少年郎跟前,蹲下,冰冷的右手在少年的面颊拍了拍,缓声道:“既然来了这儿,就乖乖跟其他公子学习曲艺,如若乖巧,显贵人家的公子当学的识字读书、吟诗作对也不会少了你……”
他的双眸如同幽暗的墨,仿佛能与外头的天色融为一体,都快要瞧不见活人的眼光。少年愣愣地直着脖子,怕得浑身发抖。
“运气好,还能早早赎身,寻个良家女子嫁了。记住,有钱在手上,哪怕某天不高兴了,都能差人买个低贱的女奴来,关在屋内糟蹋,打死还没人管呢。”燕公子说着,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丝渗人的微笑。“记住啊,在这儿,天大地大不如钱财大,依你这皮囊,刻苦学,我保管你比官家的公子都活得好。”
燕公子说完,转头看向那个出头的少年,发现他正是那位先前穿着狐皮的男子,换了身体面衣服,倒显得更耐看了。
“你叫什么名字?”燕公子问。
“小人骆子实。”男子答。
“识字?”
“认得一些。”骆子实含混地说。
这种地方,枪打出头鸟,只有藏得深才能寻到脱身的机会。
他来长安为名扬万里,可不是被人贩子拐到青楼里卖身。
早知道就与如月公子同住,骆子实暗暗懊悔,多个人照应也不至于被打晕了拐卖到青楼。
“瞧你同他关系不错,”燕公子不紧不慢地抚着衣袖,“还有两日,多教教他。”
骆子实眼眸低垂,轻声道:“是。”
余下几个按部就班地瞧过去,燕公子没再多说。待到他离开,屋内众人长舒一口气。
“子实哥哥,”少年凑到骆子实面前,两手撑地,佝偻着背,像只羸弱的小雀儿。
骆子实握住少年的手,温柔地笑了。
“别怕,”他小声说。“等那位客人来,他们放松警惕,我便我带你跑。”
“我们能跑出去吗?”
“能,”骆子实斩钉截铁。“你还小,有大好的人生,不能为了补贴姐姐就把自己的一生都毁了。”
另一侧。
管事拨弄着屋内的熏香,笑道:“公子,采月楼好久没这么大的排场了。”
“你以为来的是谁?”燕公子轻笑。“此回来的……可是晋王大人啊。”
“可晋王同宰相不是ρǒ1八sんù.c哦м”
“住嘴!”燕公子呵斥。“也不怕掉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说:“上头如何,同我等贱民无关……你只要知道,来了贵人,就要伺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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