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驾崩后,新一任君主昏缅于声色。褚洲以雷霆手段建立了北陵的军事体系,让北陵王朝免于死伤,这是实话。可他滥杀无辜,将千万百姓视作烂土一堆,这也是实话。
褚洲见她情绪低落,让身边的人去找了一串糖葫芦,“想什么,眉毛要挂到嘴巴上了?”
以芙看着他手里晶亮的水红色山楂,才慢慢吞吞地去摸自己的眉毛,“这个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我不要。”
“不喜欢,我扔了?”
以芙以为他会再劝自己两回,谁知道那样快就收了手,最终她还是扭扭捏捏地向他讨要,“还是喜欢的。”
酸酸甜甜的冰糖里揉着芝麻的酥香,以芙滋啦滋啦地咬着,忽然声音小下来,“其实大人能成为一个好官的。”
以芙等了许久没听到回话,撩起眼皮看去,见他单手支着下颚,似乎已经睡去了。
……
残阳如血,两人在莲客台上依偎而坐。
褚洲将她抱在玉镶金的台子上,挤入她合拢的双膝,不止地亲吻。他似乎极眷恋以芙丰厚的下唇,常常辗转于此,再艰难地分开。
以芙气喘吁吁,口中还残留着山楂微末的酸意,“大人不是说好了,要带奴家来看看北陵王朝的景儿?”
褚洲“唔”一声,“你看罢。”
洛阳地处中原,四面环山六水并流,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以芙从高城之上俯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
褚洲便揽过她日渐臃肿的腰身,指着西面一处光秃秃的山地,说是皇帝准备在那里建一处行宫,广纳天下美女。
他又指着横贯于城内的洛水,说皇帝向来重视延绵益寿,派了不少渔民前往洛水中打捞记载有帝王命数的灵龟,却并不给这些人分发俸禄。
以芙听了他的话,连忙垂目去看,见凝固的冰河之上果真移动着好些黑点。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在你看来,我是和皇帝一样的人。”褚洲似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平缓又淡然地陈述着,“不只是你,还有天下的人。”
“大人既然知道,为何不改?”
“即便他们在心里怎么厌弃我、痛恨我,又能耐我如何?还不是冲着我俯首帖耳,照样谄媚奉承?”
“若有一朝你失势了……”
褚洲挑唇,薄薄的唇瓣在橘红色的夕阳中染着异常秾丽的色泽,“只要处理了对我有威胁的人,我如何失势?”
“可是……”
“雀雀,你当真对我一点把握也没有?”褚洲叹了一声气,颇为失望地,“还是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么劣迹斑斑?”
以芙哑口无言,一时间还真不能违心地夸赞他,只好说道,“大人以后少杀人,在奴家眼里就十全十美了。”
褚洲低应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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