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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濯撇开头,轻笑出声。

人醒透了,嗓子似还有那种未醒的哑,空空沉沉。

整个人站在老树浓荫下,穿白衬衫,一身的静影盈然,明亮与阴翳都毫不折中地落在他身上,皆挥洒至极致,碰撞出的矛盾在这个人身上承载得那么好。

清矜不羁。

他少年时代,在窗口阳光里转笔做题,听徐格他们聊擦边球的艳情传闻,露出的浅淡笑容就是这样。

边界感即使破碎,他也是极远的。

小盒子在她手里攥着,微微发汗。

“你换不换嘛?”

面对面的姿势,程濯躬身,偏把那副她已经不敢多看的俊朗眉眼摆到她睫前来,极近,压低声音,一说话。

山楂糖的清甜气息,直扑她面庞。

“昨晚全身不都被你摸遍了,你哪里见我有打火机。”

全身,摸遍。

他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有画面感?

孟听枝咬住唇内的软肉,痛感与巨大的窘迫相抵,耳尖慢慢红了。

憋到最后,她将软白的手掌朝他摊开,任他拿取。

“我,我不记得了。”

他拿糖盒,手指尖带细小电流一样在她掌心的纹路上若有似无地划了一下,就在孟听枝以为这个拿取过程已经结束时,他连她的手和糖盒一并握在掌中。

“那你记得什么?”

她倏然抬起眸子,眼波在泄光树影里细碎一跃,泛浅金色的光。

脑海里快速播着一部风月旖旎的电影。

不至尾声。

孟听枝答:“木姜很香,你站在我房间里,屏住地灯的光,影子落在白墙上,很好看。”

程濯松开手指,把糖盒拿去,在手里把玩两下说:“先欠着,下次还你一个。”

孟听枝已经不想着打火机了,手指滑进男人的指缝。

他刚刚在店里给孟听枝拧过冰酸奶,指节修长,有蕴凉似玉的触感,亲近之人贴他掌心才有机会感受到他热烈的温度。

“我以前也问过你差不多的问题。”

程濯:“嗯?”

孟听枝:“我问你记得什么,我那天把新古典主义说到口干舌燥,结果你后来说你只记得后脑勺。”

老街午后行人寥寥。

他面朝前方,目光却缺乏焦点,像光柱里飞舞的细尘,空且柔。

转头,待视线落在她脸上,才视之有物,豁然清明。

“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十指相扣,孟听枝挽着他的手臂,闻声呼吸微顿,只听他的声音,带着恍如隔世一般的清晰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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