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通心意,相爱了。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梦啊,美好到让他不愿醒来,情愿沉溺其中。可就算是梦,为何还是不肯给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姑娘被他的敌人劫持着扔下悬崖,他的姑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摔下悬崖时甚至还是昏迷着的。他那时在想什么呢?他好像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眼中只剩下姑娘闭着双眼安静下坠的模样,她的衣裙蹁跹,像是一只起舞的蝶。
怎么会死呢?
他的昭昭怎么会死呢?
这是梦啊,这是梦啊。
傅止渊恍恍惚惚,心间剧烈的绞痛传来,喉咙里似乎漫起了腥甜的血腥气。他闭上了双眼,这是梦,这一切都是梦,他要醒来了,他的姑娘没有死,他不要做这么不吉利的梦了。
令人安心的黑暗包围了他,他吐出一口血缓缓笑了。
他醒了吗?
他醒了。
眼前是昏暗破旧的厢房,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铺着薄被的石炕。薄薄的衾被下,静静地蜷着一个形容枯槁、面色青白的妇人,那妇人的年岁明明不大,身上的暮气却重得像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妪。她的脸苍白瘦弱,露出的手腕处几乎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覆在骨头上。
她安安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
傅止渊却盯着那妇人的脸,慢慢伸手,指腹一寸寸地拂过她的轮廓。
他缓缓笑了,眼泪却一颗接一颗地掉,原来她早就死啦,原来这才是真的呀。
她根本没有嫁给他,她嫁给了苏宴那个混蛋,无人问津地死在了梅苑这个地方。他的小姑娘,永远地死在了大雪天的偏院里。
傅止渊抱着她的尸体,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眼前划过。他忽然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不愿分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坐在地上哈哈大笑,只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场笑话,该留的留不住,该抓住的也没抓住。
“是梦,是梦,都是梦!”
梦中的他疯了般笑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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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心神损耗过度,下官已开了安神助眠的药,等陛下睡上一宿就会醒来了……”
耳边传来细细交谈的人声,傅止渊睁开了眼睛,头顶,是他熟悉的乾阳殿的浅金色帐幔。
他起身,坐直,而后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
听见动静看过来的太医和薛忠吓了一跳,守在一旁的李申连忙上前,“哎呦,陛下您醒啦,您觉着怎么样……”他絮絮叨叨,生怕傅止渊再有个三长两短。
傅止渊没回话,任由李申替他穿衣。
薛忠观察了傅止渊好几眼,见他确实面色平静,不复昏迷前的癫狂绝望,这才拱手上前告罪:“陛下恕罪,当时情况紧急,臣一时出手打晕了陛下,请陛下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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