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还能怎么省,不过铁公鸡身上拔下来一根绒毛,太难得。
范咏生接过钱,很郑重地点头。
“别去赌场。”范咏稼想了想,又叮嘱。
范咏生读书不行,运气却出奇地好。小时候赌蛐蛐儿,他压只小弱虚都能赢,大了被人拐去赌场,那“友人”原想坑死他,最后却是一起被赌场老板轰出来的。
这小子太邪门,动了手脚的骰子都不听使唤。
范咏生赌运虽好,但小时候,爹虽不管娃别的,人品却是坚决不许有瑕疵的。爹疯了妹妹接班,除了不爱读书,他倒也没有别的坏毛病,并不嗜赌。
午饭范咏稼去学里混,他也能凭棋艺在花茗楼混个肚饱。
他缺银子,是想凑个去阑湖诗会的贴。
最近出了太多好诗,诗会炙手可热。
范咏生很喜欢这些诗,也特别崇拜这些能写好诗的人,就想蹭个票,去见一见。
一文钱能买个馒头充饥,满足生存需求。但做不了别的,尤其是精神层面的追求,往往是十分昂贵的。
新一期的《诗共赏》,薄薄一册,不过印上两首新诗,并几人简字评论,便要价一钱银子。因此,人人共赏是不可能的。比如范咏生,再欣赏,也只能在花茗楼蹭别人的看看。
心口挖去的一块肉,范咏稼不是那反悔的人,可也一直惦记着,盯着他放铜钱那处,又问他:“你打算怎么花?”
一文钱管不了什么用,范咏生收下,只是觉得妹妹的心意难得,不防这一文钱,背后还有这么大的责任要承担。
所以,他没有犹豫,又把那一文钱掏出来,递还给一脸纠结的妹妹,痛快道:“我用不上,还是妹妹留着吧。”
范咏稼艰难地移开目光,忍痛道:“既给了你,你便自在花用。好了,我去厨下做饭,你去爹门外瞧瞧动静。”
范咏生抓着自己腰带,十分为难地说:“要不我做饭,妹妹,你去瞧吧。”
他爹疯起来,道理一串一串的,你劝一句,他能给你背一整本,压根不听你说啥。
范咏稼叹口气,道:“那你收衣服去吧。”
让他做饭,只怕这唯一的庇身之所都要被烧光。
她悄悄走到正房外头去听,里头静悄悄的,她安了心,转身往厨房走。
西厢门开了条细缝,一脸惭愧的黄云娣露着一只眼,正往这边瞧。
范咏稼听着门处动静,往那头看过去,黄云娣立刻心虚地把门推紧,假装不知道女儿回来了。
范咏稼失望了很多回,该难过的,下午也难过完了,所以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母亲,米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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