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丫头递了帕子,范咏稼接过,盖在他脸上印了泪,勉强笑笑,说:“你我同胞,我知你不是惹是生非的人,我信你。”
范咏生得了这句“我信你”,嚎啕大哭,哭过了,自家接过帕子,粗粗抹一遍,把事说了个清楚。
妹妹走后,家里连饭也吃不上,没米没钱没人煮。
黄云娣不肯出门,所以从前都是范咏稼帮她接活和送货。
黄云娣绣好了喜被,却换不来钱,只在家抱着它哭。还是范咏生丢了外头的事,带着这喜被,一家一家裁缝铺子问,这才找着了正主,兑了押金和工钱。
因迟了些日子,人家不乐意再派活,这生计就这么断了。
他急着挣钱,在花签巷找一处空地,油纸一铺,摆了个摊,和人比下棋,一目一文,一天下来,也能混点儿买米钱。
那王石头受舅母所托,来找给秦王做妾的表妹取些银两补贴家用,见范咏稼眉清目秀,非说他是女扮男装,调戏不说,还要把人强行带走。
不过这人也没落个好下场,走到半道,被楚王府的人揍了个鼻青脸肿、四肢拉软,再大张旗鼓送到秦王府。
秦王最要面子,知道自家这个弟弟,闲来无事就“行侠仗义”,让属下巡街惩恶除奸。达官贵人,有行为不当的,照打照骂。他这样大肆闹,宫里那位却说他是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别人告到圣前,他只敷衍几句“他身子弱,你们多包涵些”,转头对这宝贝弟弟,那是重话都没一句的。
秦王平常都是捧着他的,哪敢得罪,赶紧把那妾连“亲戚”一块打发了。
范咏生原是有些感激救命之恩的,可这楚王府,也没好到哪去,进来了就走不脱。虽没刑讯,但隔两日就被问上一遍,范咏生一问三不知,无词可供,心里发慌,又不放心爹娘妹妹,便一日瘦过一日。
妹妹月余不见,清减了不少,看着憔悴,他一见便伤心。
安静吃了这顿,有下人候着,两兄妹相顾无言,唯有眼神彼此安抚。
那天吴大人忙过手头上的事,虽然王爷没有什么吩咐,但他还惦记着这茬,找人传了他们过去。
这次侍卫客客气气地说请。
范咏稼不愁了,见缝插针地安慰了兄长一句:“没事,真要整咱们,犯不着这么客气。”
碾死蝼蚁,没必要用个“请”。
果然,这大人丝毫不提那“秦王岳家亲戚”之事,只问:“为何事去的思过庵,在那见了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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