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蓝山做这些外交工作时,柏舟一却背对房门,生气地排列数字球,拒绝和他们对话。
他天生疤痕体质,伤好得慢,还会留痕。
蓝山喊两声,没得到回应,由着他去了。
送走妞妞大壮后,蓝山转头去找生闷气的柏舟一。
他没有讲那些要慷慨、大度的道理。
因为三岁的柏舟一很可爱,所以蓝山单方面认定他有任性不原谅的权力。
“不要生气啦。”蓝山戳戳柏舟一被糖果怼凸的脸颊肉,“陪你玩数字球。”
柏舟一含糊地哼了一声,算是恃宠而骄地答应了。
夏季的风吹两天就过去了,末尾还卷来几片落叶。
秋天比想象中来得快。
在久违的童年待了几月,蓝山也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他能毫不违和地和小区里的孩童们打成一片,活跃得仿佛自己就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也逐渐学会不去想过往的遗憾。
前世记忆像一场冗长的电影,放了就过了,人出了影院,还得往前走。
只是某位和蓝山并列为主演的柏舟一,常以影像的形式入梦来。
蓝山在梦中与他骑车共游,又或争吵谩骂,每一次被气醒的清晨,蓝山都会蹬蹬跑到邻居家,揉着幼年的柏舟一念咒般喃喃自语,内容大致为“这么可爱的娃不能养残”、“柏舟一果然还是听话的可爱”、“为什么要长大呜呜”……之类的魔怔言论。
所幸幼年柏舟一心思沉稳,胆大冷静,这才没把胡乱言语的蓝山当精神病轰出去。
3、4岁的小孩,几天一个成长期,夏天过去,小蓝山和小柏舟一终于收获了“小区自由活动权”,将活动领域由一百平的家,拓展到整个花园。
蓝山站在凉亭里,围巾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鬼知道10月出头的天气为什么要系围巾,但蓝山知道如果自己不戴,他妈能把他耳朵唠叨得掉下来。
四岁的小孩,没有穿衣自主权。
蓝山看着广场上一水的“臃肿”孩童,又看看身边揪毛衣毛的柏舟一,心中舒坦不少。
独倒霉不如众倒霉,大家没自主权,那就等于大家都有自主权。
“咖啡崽——”远远的,大壮对这边喊,蓝山的外号在柏舟一无意提及中泄露,已然传遍整个小区,“老鼠偷油来不来,我们差个抓人的!”
“不来——”蓝山回喊道,“我要回家吃饭了。”
他转回头,想提醒柏舟一注意时间,却最后没开口。
柏舟一坐在石凳上,手臂抬高,堪堪能够到桌面,他眼前的石桌,坛子压着块塑料围棋布,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
柏舟一持黑棋,在风声里安静地落子。
棋盘上,黑棋战况惨烈,白棋成围剿之势,将所剩无几的地盘占领。
柏舟一的对手是个老人,看年龄是能叫爷爷的程度,他看一眼棋盘,捋下稀疏的胡须,说:“不用下了,我赢了。”
柏舟一没说话,只把手中的棋子放回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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