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栋在心里设想过杜若云的态度,他猜杜若云可能会同他大闹一场、大吵一架,甚至想过杜若云会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唯独没想过杜若云会表现得这么平静,这么无所谓。
越是平静,他越觉得心头发堵。
岛上的台风就是这样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序曲。
杜若云一口一口地抿着水,李国栋见杜若云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开口,“你同妈吵架了?”
“没,好端端地,吵啥啊?”
李国栋太阳穴涨得疼,“那你同我说说,到底发生啥事儿了,值得你买农药,值得你给我拍电报威胁。”
杜若云眼皮一挑,看了一眼柜顶上,见自己瞎摆在那儿的农药瓶果然不见了,嘴角勾了一下,立马打开系统扫描了一下,找到了那瓶农药的位置,这才回话,“啥事儿还用得着我同你说?”
“你李大团长每个月往家里寄多少钱,我和孩子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你李大团长自己不长眼,看不到?还是我之前同你说了这么多年,见到你一次面就同你说一次,你真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李国栋,我懒得同你兜圈子,栽在你身上是我倒霉,你身份特殊,职业特殊,我不能主动同你提离婚的事,但你可以。你同你领导打离婚申请报告,孩子归我,咱俩一笔勾销,行不?”
听到杜若云要离婚,李国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的声音放软下来,“若云,好端端的,提啥离婚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我知道我不在家你带俩孩子辛苦,你对我有怨气,可”
没等他说什么‘可’,杜若云就打算了李国栋的话,“哟,李大团长还知道我带孩子辛苦啊,可什么?你说啊?有什么好可的?”
杜若云满脸嘲讽意味,“你说啊!我嫁给你是不是倒了血霉?”
“我随便挑个庄稼汉嫁了,都不用在家里既当妈又当爸。孩子打了架,别人家出男人,我得顶上去,你在哪儿?别人家的婆娘种地不用彻夜守着浇地,我得顶上去,你总说你-妈你兄弟帮我,有谁真帮过?头几次我害怕,是我娘家兄弟走二十里山路过来陪我浇的地。我给我娘家兄弟喝一碗稠粥,你-妈都能把脸拉得比生产队上的驴脸都长。”
说起钱桂仙做的那些事,杜若云越想越气,两辈子的经历叠加起来,直接就把她心里的怨气给点爆了。
“旁人羡慕我嫁的好,男人是团长,可你是不是团长,关我屁事?我和孩子沾上半点光了?你赚的工资给过我么?全都是你-妈拿着。”
“大娃想吃个五分钱的冰棍儿,你-妈都舍不得给钱,这就是团长家儿子的生活水平?村里条件稍微差不多点的人家,孩子都能喝口麦乳精,大娃和二娃是前两天才喝到,就我给你拍电报那天。对了,买麦乳精的钱是我攒的,不是你-妈给的。”
“李国栋,我和俩孩子要你干啥?有啥用?就算离了你,日子能比现在差了?我还省得伺候你-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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