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夫人——”郎中揉着鼻子站起身,颇有些不满,“您晕倒了,这是在安园的客房。”
安园二字,就像一道惊雷,咔嚓一声把峦翠劈得个外焦里嫩。
一瞬间,一路上的信,小巷子里的马车和银子,园子里奔来的沉鱼和落雁,以及那让她吐血晕厥的四大宫人——
一幕幕国色天香在眼前走马灯似的,峦翠恨不能再晕过去。
可是没还容得她装死,那门就推开了,峦翠的眼神忍不住就钉死在那伸进来的一只绣花鞋上,顺着那罗裙往上看——
念离正手执一碗汤药立在那里,微微笑。
“大人——”
峦翠一时改不过口来,听的郎中一愣,回头看看不过是安家夫人,又回头看了看那一脸煞白的峦翠,摇了摇头。
“看来病的不轻啊——”
念离却云淡风轻地说:“我来亲自服侍朱夫人就好,我对她的病根知道的比您还多一些——”
峦翠言语不能,只是脚趾头都在发抖。
你……你……你想干什么!
别过来!别过来!哇——你还是过来了!
峦翠死死扯着被子,仿佛念离要把她一刀一刀切了似的,越是像晕过去,这人还就越清醒。
郎中离开屋子的那刻,峦翠深觉自己命不久矣,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大人——大人——”
“叫够了没?”念离就这么一句,就让峦翠闭嘴了,那眼睛溜溜地就盯着那汤药,泪珠子都掉了下来,“死后会七窍流血么?”
念离看了眼汤药,本是正儿八经地回答着:“补药罢了,喝了吧,对你好。”
可这话在峦翠听了,咋就那么阴森呢?
碗递到了嘴边,峦翠已经是灰白色儿了,眼珠子都开始翻白,泪涕并流,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大人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奴婢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念离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还是没变。”
自她成功将景妃除掉后,这个景妃专门安插在她身边做眼线的峦翠就被发配到辛者库洗衣服去了,一直到她们双双出宫,已经有六、七年没见了,可她一见面,依旧像从前那样,把她当成个妖魔鬼怪的。
她打个喷嚏,峦翠都能抖三抖。
“奴婢不敢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是么,我看未必如此吧。”念离看她这病是被活生生吓出来的,索性也就不上杆子伺候她吃药了,免得她疑神疑鬼以为是毒药,活活再把自己给吓死过去。
本来想放在一边,又想了想,念离直接就在峦翠面前把那碗汤药给喝了。
峦翠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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