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壮丁们面面相觑,“阿泰,你从何处听说的?我们咋都不知道?”
“不会是假的吧?年年有人说啥税免了,啥子税又要收了,都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年年还是收!”
里长大人把烟杆子往栅栏上一敲,“谣言,是谣言,都清楚了没有!把这造谣的混账先押起来!”
怒吼声绕树下盘旋一遭,落入尘埃里。
壮丁们不约而同垂下了头颅。
谁敢动啊?那可是阿泰!他一拳能揍死四百多斤的黑熊!
里长等了一会,发现自己的权威落实不到任何一个屁民身上,这份恼羞成怒真是不可形容了。
“造反了,全都要造反了!”
乡簿这时又张开口,语气颇冷漠地说,“行啦,里长,如此激动也无济于事。办正事要紧。谷子先抬走吧。”
明显打算息事宁人。
阿泰:“抬走前,劳请乡簿大人勾了我家的红字。一直这样欠下去也不是办法。一笔勾销大家也落得太平不是?”
乡簿的目光如一抔死灰,盯了阿泰一会。果真抬笔抹了簿子上的红字。“没错。希望承你吉言,大家落得太平。”
瘦长脸板得像副棺材。
至此,权力阶层灰头土脸落了败。
里长气得像婆娘似的跺脚,破着嗓子吼道,“周泰,记住你说的话。敢散布谣言惑乱民心,你真要吃牢饭的!别以为本大人拿你没办法!”
“行。我胃口大,麻烦里长大人多准备些牢饭才好。”他颇似愉快地一笑,“草民顶天立地,从不散布谣言。草民嘴里只吐真话,哼哼!”
里长被他气得上蹿下跳,尖声叫道:“乡簿大人,把他的红字改回来!给他加两倍,不,十倍!”
乡簿转身就走。脸都被丢尽了。
壮丁们目光闪烁地瞧着阿泰,将巴斗里的稻谷倒入一个超大斗子里,各怀心思跟着去了。
*
严锦快步走出家门,英秀俏丽的脸放着光芒。
“大哥你太厉害了!这帮贪官污吏好黑啊,张口要四百多斤,还一脸的心安理得!这样子勒索百姓,以后不怕下地狱抽筋扒皮吗?”
“抽筋扒皮当然会。只是老子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
“你如何知道税赋的事?他们一定对百姓封锁了吧!”
“天上麻雀说的。”
“你就乱编!麻雀还懂税的事!”
“麻雀比你出息多了!”他冷傲地瞥着她,“你没瞧见自己刚才的德性,坐那儿脸都白了。”
“可不是。统共六百斤粮,我还担心能不能吃到明年呢。他们又来狮子大开口!四百多斤啊,不是剜我的心吗?”
阿泰更加鄙视了,嗤一声道,“你的心就值四百斤稻子?好歹是老子的女人,能不能长点出息!”
“我这人才值二十两,就跟小小蝼蚁一样不值钱!再长出息,顶多变成一只大蝼蚁!有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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