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咬咬唇,又道:“三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哪能和你们比啊?再说,海上风浪打死人,我……我可不能让孩子将来没有爹。”
颜青竹不管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又道:“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何况近日商船云集海上,各方照料帮扶,实在无险可言,安全问题,嫂子实在是多虑了。做生意一事也不是人人天生就会,谈不上什么可不可比的,三柱头脑聪明,嫂子断不可……”断不可一再阻碍,断不可误了他的前程。
秀儿吸了吸鼻子,“我又不求他富贵,只要他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就好。”
颜青竹还欲说什么,却被阿媛拦住了。
阿媛道:“嫂子说得对,不求富贵,但求心安。嫂子放心,我和青竹一定会好生劝劝焦大哥。”
秀儿这才抹了抹眼泪,道了声谢。
安抚好秀儿,又送她离开,颜青竹这才愤怒叹息道:“焦三柱这是娶了个什么女人?鼠目寸光!井底之蛙!”
阿媛见秀儿的背影还未消失,深怕四野空旷,语声远传,忙掩住他的嘴。
阿媛低声道:“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她从前在家中被继母相欺,差点被迫嫁人为妾,如今的安稳生活对她而言实属不易。或许她担心的不只是海上风浪,还有那个新的世界对男人的诱惑。并不是每个人都祈求富贵的,也许她就宁愿过得贫穷些,只要焦三柱还是现在的焦三柱就好。”
“娘子与她同为女人,这点分析倒是比我透彻了。”颜青竹看着秀儿消失的方向,忽而有些彷徨,“只是焦三柱与我说过,他是愿意去的,我还给了他一张我们主船的船票。秀儿不愿意富贵,可不代表焦家人全都要跟着她过苦日子呀?”
阿媛也只得苦笑,“总之,这件事劝也不好,不劝也不好。我们干脆什么也不说吧,他们的家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焦三柱自己要是连这点决断都下不了,倒是还不如喜梅了。”
颜青竹亦是赞同应下。
时近傍晚,颜青竹又与老掌柜和几个领头工人交代了一些事项,这才与阿媛一同离开。
行至王山泉的瓦房前,却听见一阵尖声哭闹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王山泉自扩建了房屋后,一直与两个女儿共同生活,可这个声音,听起来却并不年轻。
二人不由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是邱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伏在王山泉膝下,旁边两个女儿有些不知所措,小蛟却似乎早想到了母亲会这个样子,若无其事地蹲在地上玩瓦片。
阿媛侧过头,小声问颜青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颜青竹低声笑道:“邱氏终于低头认错,想带儿子过来,和王大叔一起住。之前已经来闹过几回了,只是你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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