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连连摇手:“不不, 我们孩儿手脚俱全, 健壮得很,不过生得丑。”把心一横,道, “鱼泡眼尖尖嘴, 好似煮熟的虾子。”
何栖呆怔在那, 追问道:“真个这般丑?”
沈拓笑道:“再丑也是我们亲子, 再者,男儿郎学得一身本事,丑又如何?兴致勃勃道, “本来取名叫阿丑倒是好听,无奈重了二伯父,不如叫阿瓠?”
“阿瓠?”何栖迟疑道,“瓠岂不是个瓜?既是瓜,不如叫阿瓞,倒有几分别致。”
沈拓道:“别了嘴,倒似叫阿爹,乱了上下,不好不好。”
何栖一听好似有理,道:“那叫阿菔?”
沈拓犹豫道:“都道芦菔催人老,多食生白发,不大吉?”
何栖驳道:“佛家、医书还道芦菔有延年益寿之效呢。”
沈拓立时词穷,笑道:“几月都不曾定下,也不急于这几日,阿圆累了先歇歇,我不扰你,只在一边坐了陪你。”
何栖抬眼看了看门口,心底正失望,便见许氏抱着孩子转了回来,进门笑道:“侄媳将养得好,头胎难得这般顺遂,面色也不难看,竟还有些精神。”过来弯腰道,“生下还不曾入眼呢,见见我们乖乖小郎,睁了好一会眼睛,才睡过去,大手大脚,大后比他阿爹还强几分。”
骨中血,腹中肉,血脉相连不可言说,何栖心切,挣着身便要去接,沈拓忙伸手去扶将自家做了凭靠。何栖接过孩子,心绪如入沸水,翻滚沉浮,又想笑又想哭,笑怀中贴身骨肉,哭果然生得不如人意,好似将泥和了水,随意捏了个样子出来,软塌塌,一碰就歪。
“母不嫌子丑,虽不大端正,好赖康健。”何栖咬着唇道,自己的骨血,多看几眼,看得服贴了,倒不似乍见时那般难看。
许氏瞪眼,斥道:“胡言乱语,阿息怎生得不端正?刚出生便显了眉眼出来,大后定比他爹周正威武。他不嫌你们阿父阿娘生得寻常,你们倒嫌起他来?”许氏膝下也有了孙男孙女,最喜小儿,如今看阿息真是百种喜欢,沈拓与何栖自是靠后。
“阿……息?”沈拓如遭雷击,“怎定了小名?”不过片刻,他肚里一筐的名字便没了用处。
许氏笑得眼开,道:“亲家公取的名,意好,又上口。我们阿息也是神通的,得了名,可不就睡熟了。”
许氏道:“侄媳好生将养,阿息就贴在身边睡。我先家去,明日再过来,洗三也条治筵请亲眷高朋吃酒呢。”
何栖内疚道:“伯母辛劳一夜,家中也备着干净的枕被,伯母当家主母,我不敢多留,只歇歇再回。”
许氏强摁她躺下道:“侄媳不知,年翻年的,增了岁也添了择席的毛病,我们两家才多少的脚程?再者,我也回家与你姑祖母报个喜信,昨晚闹了动静,少不得有脚长舌尖在婆母面前卖了好,我早先告诉一声,也免得她挂心。”
何栖听了这才不留,身上虽还酸痛,将阿息放在臂弯,有心多看几眼,谁知不过几息便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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