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前,他明明还勾着自己的肩膀走在雨林的小路上,说这次任务结束肯定会有半个月的假期,麻烦自己这个老是黑着脸的老大快点结婚,娶个弟妹回来管管。
最好再趁着休假,生上一堆活蹦乱跳的小猴子,不要浪费了这么优良的基因。而自己等到休假回家就刚好要给女儿过五岁的生日了。
他早早的就给女儿买好了生日礼物。
他还从来没有陪女儿过过生日。
就连女儿出生的那天,他都依然在境外出任务。
这还是第一次,所以他有点紧张。
“野鸽……”
那个二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浑身缠满了纱布,原本情绪失控的坐在病床上乱砸东西。
听见陆司丞低沉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双眼无神的想要找到陆司丞所在的位置,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真的再也看不见之后,终于朝着陆司丞的方向大哭出声,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而那种撕心裂肺的仿佛是从内心深处决堤而来的绝望听得当天在场在场的人无一不心生悲痛。
他说,我不想走。
那天晚上,已经戒烟好久的陆司丞在医院的天台上抽了整整一盒的烟。
……
五天后,VIP的病房里又一次挤满了人。
这些天,病人的情况都不是很好,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病床上发呆,不管谁来看他,都一言不发,该吃药就吃药,该吃饭就吃饭,该检查就检查,该喝水就喝水。可他就是不说话。
一坐就是一整天,像个灰败的木头人,没有任何蓬勃的生命力。
本来正在给病人检查的冉苒先是被礼貌的请到了一旁,接着一群穿着陆军常服的人神情肃穆的鱼贯而进,其中也包括了陆司丞上尉。
这是冉苒第二次见到陆司丞穿常服的样子,上次还是一张白底的证件照片。
所有的人位列一排,面对着病床上双眼还缠着纱布的男人,谁都没有言语,如同一株株笔直的白杨,翠绿又坚韧,仿佛永远向阳,寂寞而生。
“林昊军士长。”站在中间的陆司丞打开文件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到!”病床上的野鸽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却格外笔直的坐在铺着白褥子的床上。他朝正前方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的答到。
陆司丞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强迫自己专注在文件上,庄严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哽咽,他用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士兵服役条例》第六章第四十二条规定,我现在代表组织向你宣布命令。”
野鸽敬礼的那只手微微地抖了抖,放在盘腿膝盖上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站在一旁的冉苒看的出来,他正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
他不想,不愿意,也不允许自己再一次情绪全面崩盘。
他是一名狙击手,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一名需要长时间潜伏的狙击手,是一个突击小组里最应该平心静气的人。
他不能,也不可以被情绪控制。
“经,部队首长及医院综合伤残评定,现在向你公布结果。你将不再符合C战区雪狼特种大队的服役要求,命令正式……”陆司丞喉咙一紧,偷偷地吸了吸鼻子,“正式退出现役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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