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罗见的母亲,一出事,部队就立刻派人去把她接来了。
因为陆司丞在直升机上和江泽汇报情况时说明了他昏迷前不断地在喊他妈。
“有可能,有可能他这次就挺不过去了……”陆司丞看了眼已经陷入昏迷的罗见,抹了一把湿透的眼眶。
说的江泽心口一疼。
冉苒有些不敢看她那双充满了光亮的眼睛,甚至都不敢去碰妇人颤抖的双手。她拉下沾了血的口罩,“罗见……罗见中弹的位置……非常的靠近心脏。所以……在手术的过程中,因为肺叶受损过于严重,导致了血气胸,对不起……”
听到她低缓沙哑的声音,妇人缓慢地睁大了眼睛,一颗眼泪控制不住的从发红的眼眶中顺着眼角的纹路滑了出来。
她抓着冉苒的手先是突然使力掐进她的肉里,苍老的手背上狠狠地泛起青筋,而后又脱力般的松开。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是穿着防弹衣吗!不是说穿了,穿了就不会死的吗!”
妇人突然撞开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冉苒,试图往里冲,被站在旁边的盛希和隆斐立刻拽着胳膊拦了下来。“我不信你说的!我要进去看看!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进去!让我进去!我要进去看看!!”
汹涌而出的眼泪弄湿了妇人的脸,她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开桎梏。
最后她终于捂着痛到不行的胸口跌坐在地上,仿佛要将心头血哭出来一般,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尖叫出声。“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很快,盖着白布的平车被推了出来,妇人将扶着自己的人用力地推开,红着眼扑过去掀开白布。已经整理好的男人还是那张沉稳的模样,只是没有了油彩的脸颊上,那道将近十二公分的伤口虽然被处理过,但仍旧骇人。
妇人颤抖着双手抚上他空洞洞的胸口枪伤的位置,心如刀绞般,再一次崩溃,“你痛不痛啊儿子!怎么会这么深啊,你痛不痛啊!你告诉妈妈啊!你看看妈妈啊!妈妈在这里啊!你睁眼看看妈妈呀!你睁眼啊……啊……”
她哭得痛不欲生,站在一旁的几个大男孩都没忍住,偷偷地转过头抹眼泪。冉苒心里也不好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这个声嘶力竭的女人。
活着已经够苦了,却还是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措手不及的扎在心脏上,按着你的脑袋,死活要你接受。
冉苒站在原地,后背不断发凉,连带着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住的颤抖。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按住她不停微颤的肩膀,将瑟瑟发抖的她环进自己宽厚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能把他救回来。
……
在天台找到冉苒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陆司丞看着她背靠着墙盘腿坐在地上,身上还穿着浅绿色的工作服,头发乱糟糟的,单薄的肩膀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他阔步走到她的身边,弯腰递上一包纸巾,听见她不停啜泣的声音,垂眼就看见她死死地咬着自己已经见血的嘴唇。
“你还好吗?”
冉苒点点头,可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顺着鼻尖滴在水泥地上,怎么擦也擦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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