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歌挑帘子出来,见到二人一笑:“少爷少奶奶来了,快请进,老夫人特地炖了锅子,温了黄酒,吃了暖身子。”
两人进去,屋里烧着暖炉,温暖宜人,太师椅上坐了个红海老茶对襟长衫的太太,约莫四十来岁,头戴青玉蝙蝠抹额,腹围腰上黄,坠着一圈翡翠珠,太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手上慢悠悠地捻着一串紫檀佛珠。
祁婧见小辈来,眉开眼笑,招手和蔼道:“煮了鲫鱼锅子,拌了豆腐,快来吃。”
顾皎点头,自然地要坐到老夫人身边布菜,秦骅往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留痕迹地给她递了个眼神。
顾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儿媳妇了,她现在是儿子,顾皎坐在了祁婧右手,秦骅坐到了左侧。
秦骅举箸要布菜。
“知道你贤惠,远之难得回来,你俩好好吃,莫要管老身。”祁婧轻轻一推秦骅,要鸢歌进屋来,夹了筷子火腿拌豆腐放在秦骅碗中。
秦骅面色一僵,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耷拉了下去,目光变得有些闪烁。
“快吃,你最爱的拌豆腐,多吃些,热的更爽口。”祁婧没发现异常,慈爱地笑着。
顾皎在一边着急,秦骅不挑食,唯一不吃的只有豆腐,说是少时投军日日吃豆腐干,一闻到豆腐味就吐。
刚成婚时,祁婧怕顾皎不习惯燕京的生活,吩咐秦骅多带她出去逛逛,有日他俩在外面用午膳,顾皎不知秦骅忌口,点了道翡翠白玉汤,她突发奇想给秦骅布菜,就挖了勺豆腐放秦骅碗中。
秦骅吃后没什么反应,顾皎听到底下有叫卖山楂糕的,带侍女下去买,回来时撞到秦骅躲在屏风后支在铜盆边吐得天昏地暗。
后来她才知道秦骅吃不得豆腐,为此愧疚了好久。
秦骅强笑着吃了豆腐,眼角一直在抽搐,看得顾皎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秦骅吃完后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脸苍白了几分,比顾皎第一次见他吃豆腐好了不少。
顾皎还没放下心,一双筷子夹着豆鼓鲫鱼,落到她的碗里,她的心立马又提起来,默默抬起头,祁婧也对着她微笑。
“远之,来,吃鱼。”
顾皎也不挑食,但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鱼,要是有腥味没去的,她能把胆汁都呕出来。
从小到大,她最怕吃鱼,父亲爱吃清蒸鱼,一点调料也不许放,只一点少量姜醋,父亲说那样才鲜美,可顾皎一直觉得那所谓的鲜味就是腥气。
父亲给予宠爱的方式,就是饭桌上亲自夹的一筷子鱼,而顾皎每每都要强撑着含笑吃下,要乖巧地答谢父亲的恩情。
即使胃里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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