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木门发出细微动静,左芝悄悄推开一条缝把脑袋探进来,看见沐乘风正端坐桌后批阅文书,小声道:相公大人我进来了?
沐乘风执笔写字,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嗯了一声。左芝得到允许如小鹿般敏捷跳入,随手关门上闩一气呵成,转眼就黏到沐乘风身上。
她从后面扑上来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娇嗔:怎么还不休息嘛,在看什么?
背脊骤然被香软侵袭,沐乘风手中墨笔一顿,僵了片刻又继续写起来,用懒得解释的口气说:说了你也不懂。左芝一努嘴:我又不当官,干嘛要懂这些!沐乘风快笔疾书:那你还问。
我就随口问问,不说就算,谁稀罕。左芝冲他皱皱鼻头,很不满意他的态度。她瞟了眼案台上的文书,发觉剩下的那摞还有足足一尺高,看着沐乘风不批完不罢休的架势,左芝不由得暗自叹息,继而挽起袖子:我帮你磨墨。
啪一声,沐乘风写完最后一字把文书合上,抬手拦住左芝:不必了。左芝诧异瞪着他:你看完了?沐乘风摇头:明日再看,回房歇息罢。他牵起她的手就要走,左芝却反手扯住他袖子,把他又按回椅子上坐好。
不急不急!左芝说谎是信手拈来,下人们还在熏屋子呢,咱们坐会儿再回去。她深知打铁趁热的道理,生怕沐乘风这一路走回房又会出岔子,于是殷勤地捏起粉拳给他捶肩,相公大人辛苦了,我来给你捏捏,舒展一下筋骨。
肩膀被小拳头打得酥酥的,沐乘风微微侧首,眉毛一扬:有事?左芝满肚花花肠子正在想招,闻言赶紧矢口否认: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细弱的手腕在眼角晃来晃去,沐乘风忽然一掌握住左芝腕骨,扬眉再问:又闯祸了?左芝恼他啰嗦,生气甩手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在你眼里我是不是除了闯祸就不会其他的了?人家好心好意服侍你,你反倒疑神疑鬼的,死木头你看不起人,哼!
她就像一只还没断奶的小花豹,外表看起来如猫儿般慵懒可爱,每每发起火来又乍呼呼的,毛发竖立凶神恶煞,却仍旧是乳臭未干的乖憨模样。
沐乘风缓缓松开掌,唇角松弛:没有就好。说着他去揉了揉她的头顶,眼神亦温柔几分,不错。
哎呀不要乱摸,别弄坏我头上的花儿了。左芝嘟起嘴推开他的手臂,爱惜地摸了摸得来不易的山茶。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不妥,竟然拒绝了这块木头千年一遇的主动亲近!左芝脑瓜子转得快,赶紧笑嘻嘻挽住沐乘风胳膊:相公大人你热不热,我给你打扇吧!
不等沐乘风允许她已经拿出绢扇,急簌簌给沐乘风扇起风来。一双月牙眼儿噙着狡黠,双唇紧抿一直偷着乐。
沐乘风察觉她饱含深意的神情,鼻端又嗅到扇骨上散出来的异香,不禁双眸一凛:入秋渐凉,莫扇了。说着他就要抽走左芝手里的扇子,左芝赶紧高举绢扇嚷嚷道:我热我热!你不扇我扇,别拿我扇子!
为了表示自己的确热得慌,左芝扭转风向,使劲儿朝脸上噗噗扇了几下。轻飘飘的薄荷纱衣被扇风撩得扬起,露出颈下圆润的锁骨。左芝眨眨眼,努力对他递送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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