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佞垂下眼膜,沉默良久,他缓缓地抬起双手支在了桌上,他撑住额头,掩住了大半面容。
那些猜测终究与现实缝合,桩桩件件如走马观灯般在周佞的脑海中回荡播放——
是在往生墓园,自己近乎嘲讽般无奈地对关山月说:五年,还不够你冷静下来解决问题吗?
是在晦暗包厢,自己一脸讽意冷声:关山月,你真的好自私。
回忆重重,几乎将周佞压垮。
氧气像几片太轻的羽毛,被风吹散了,悔恨无措夹杂着茫然把周佞攒紧——如果那些日子,他有半分注意到了关山月隐忍的疼痛和语调里一些断续的喘气。
可是没有。
懊悔自周佞脑海传递至全身的每一处血液,然后缓缓流淌至心脏。
那五年里,在多少个醉生梦死生死逃生的夜晚,关山月得有多绝望?
周佞缓缓抬头。
他怎么配说爱她。
不知过了多久,在周朝担忧的目光中,周佞缓缓起身,如果周朝仔细看,就能看出开头两步周佞的脚步似乎有轻微的晃。
周佞走到玻璃窗前,他缓缓抬头,就这么看着。
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不知道是在笑人,还是在笑自己——
厚厚积压的乌云蔽日,华光滞涩着、堪从云瓣中漏出几分。
你瞧,阳光从来都不愿意分一点到他们身上。
担忧几乎充斥了周朝的脑海,他沉默半晌,终是鼓起勇气开口:
“哥,你冷静一点……”
可不等周朝说完,背对着他的周佞就兀地打断了人,周佞身形不动,只一字一顿,却带着无尽的颤意:
“周朝——”
“我好像,做错了。”
周朝哑声。
周佞没有管身后人的表情,他整个人都已然浸入了困压自己的苦海——
想起当年在一起时,关山月虽然高傲,可在他们面前却还是鲜活的,不像现在,简直是一潭死水。
想起当年在一起时,关山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周佞面前醉酒失态,是积压太久的情绪决堤,她就握着酒瓶坐在那里,对着周佞,声也轻轻,是满满的自嘲——
她说,周佞,不要真心爱我。
她说,周佞,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爱我。
她说,周佞——
你会跌得很重的。
因为关山月没有心去爱人。
俯视着北城车水马龙的周佞双眼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被悔恨与痛意席卷拖拽入深海,却又麻木了,只下意识紧紧握着掌心,借微弱疼痛献出一些苦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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