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棵古树就栽在公寓楼旁,最顶端的枝条搭在窗沿一角,上面的嫩叶随着风轻轻晃荡。他的视线凝固在那些小小的绿叶上,像是无法动弹。
千愿紧紧握着门把的手慢慢放松下来。
在打开这扇门前她犹豫了许久,昨晚一时冲动,没有想好就向礼物一问出了那个问题。但冲动就冲动了,她不后悔,也不会反悔。
……只是心中还是会有些紧张,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见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么多年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更不知道,当一个自己养过的游戏角色从游戏头盔中蹦了出来,即将要站在她的面前时,她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那些紧张与忐忑在看到眼前紧张到静止的男人时悉数灰飞烟灭,千愿下意识揉了揉鼻尖,轻轻喊了一声。
“……崽。”
男人的手指动了动,喉结轻轻一滚,终于转过头。
千愿看着他。
崽崽这些年真的变了很多。一身黑色军装下掩着属于男人的宽肩窄腰,脸部的棱角轮廓冷冽流畅。
他的头发短了很多,眼神也深邃了,嘴唇弧度被压得平直,那神态是疏冷而难以接近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陌生、成熟、冷淡的英俊男人。
但千愿发现了他的无措,也看见了随着自己的目光游走时,他那再也无法被头发遮挡的耳尖上泛起的浅淡红晕。
这只……高高大大的崽在她面前分明还是与六年前一样。
岁月带来的陌生感也随之湮灭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一小块疙瘩。千愿抿着唇,没有给一看就很无措的男人解围,藏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对他挥了挥一个保温盒。
一直对着这么个浑身上下都跟幼崽没有丝毫相似的男人叫崽还是会有点儿奇怪的,千愿顿了顿,暂时掠过称呼,低声说:“这是你来取的东西吧。”
岑寒的表情更不知所措了。
“父亲现在就像是一只误入了狼群的小白兔。”一片安静中一道机械音忽然响起来,煞有其事地点评道:“主人,您收一收吧,根据体型数据分析,父亲跑起来可是很快的。”
千愿:“……”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礼物一一眼,又扭回头。
礼物一说崽崽暂时没有见她的意向,她将那句话记得很牢。而如今这只崽站在她的面前,对那些年的消失不见没有只言片语,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啊,礼物一刚才的那句话,是想说逼紧了他就会跑掉吗?这是它分析出来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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