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黄白色的小雏菊瞬间被染成一片血红。
陈星河一脚把半死不活的许潜踹飞出去,“砰”的一声,许潜后脑撞在墙上,歪着头,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动了。
陈星河抱着周宇尘,用手去捂他脖子上的伤口,可无论他怎么捂,温热的鲜血都会从他的指缝冒出来。
周宇尘的动脉血管被割断了,再怎么捂都是徒劳。他给自己选好了死亡的日子,就算没被许潜算计这一下他也活不下去了。
周宇尘躺在陈星河怀里,动了动手指,垂眸看着手边那束被染红了的小雏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血脉连着心,即使周宇尘的声音很低,陈星河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他说:“哥哥,对不起。”
他的喉咙还在往外流血,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费劲:“那天,我发了消息的,我让他停止射杀,可他还是杀了妈妈,他杀了我们的妈妈。”
周正清是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根本不存在临死前反悔,让杀手停止射杀,他只想拉着夏若檀让她跟他一块死。
那条短信是七岁的周宇尘钻进事故现场的车子底下,从已经死亡了的周正清手上拿走手机发出去的。
陈星河紧紧抱着周宇尘,他从来没这样抱过自己的这个弟弟。很长一段时间他对他都是憎恨和厌恶的,他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他对他的憎恶停止在夏若檀死去的那天,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他这辈子都不会想见到周宇尘,极有可能一提到这个名字就会恶心反胃,不会三番两次拉他背一些无关紧要的锅,借他的名字混进私人岛屿救苏瑶,甚至把一只可以作为重要物证的猫咪交给他养。
周正清死了,夏若檀把他从那栋房子里带出来,中枪倒下,手心一直紧紧地攥着一枚纽扣,那是周宇尘的背带裤上的纽扣,那是她的小儿子。
陈星河拿出那枚纽扣,颤抖着手放在周宇尘的手心:“那天,那天妈妈是想带你走的,她一直看着大门口,至死都没闭上眼睛。”
周宇尘的喉咙里发出“汩汩”的血液回冒的声音,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那天他从事故现场跑回来,在大门外听见枪响,看见妈妈像一朵被风吹倒的小雏菊一样倒下来。
哥哥发了疯似地往门外跑,他丢了魂一般往门里跑。从大门到妈妈身边,他一共跑了二十一步。
二十一年后的现在,周宇尘看着手上印着星星图案的深蓝色纽扣,弯着那双跟夏若檀一模一样的眉眼,气若游丝:“妈妈,妈妈......”
他已经虚弱地发不出声音了,染了血的嘴唇微微张着。
陈星河帮周宇尘把剩下的话说完:“她是爱你的。”他紧紧抱着他,从出生到现在,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亲近过。
周宇尘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想要去触碰陈星河的眼睛,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手悬在半空抬不上去,只能徒劳地垂下,用节省下来的最后的力气说道:“哥哥,别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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