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师柏辛问,见她将石片攥在手里,他皱了皱眉,提醒道,“当心割了手。”
沈慕仪将石片藏去身后,咕哝道:“说好了扔完才回去,我要是扔不完,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沈慕仪在师柏辛面前从来率直却也隐忍。师柏辛见她笑,也知她必有难过伤心,只是未曾想到那些愁绪竟这样深,分别的这一个多月里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满腔的疼惜化作心口一阵阵清晰的钝痛,师柏辛走近沈慕仪,手臂绕去她身后将石片取回来放在掌心里,与她一块儿看着。
沈慕仪不知师柏辛要做什么,只在毫无防备下眼看着他将石块丢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笔直落入水中,耳畔响起水声的同时也响起了他的声音。
“没有这东西我也会在你身边。”
像是石片入水那样坚定,就好像当初在她继任大胤女帝的那一天,他虔诚坚定地跪在她面前,发誓将一生追随,无论何时何地,君臣同往。
他从来认真,但此刻的认真里又多了一些其他东西,沈慕仪不知那究竟是什么,只将这话听在耳中,心头一酸,鼻尖一热,上前一步就抱住了他。
知她小孩儿心性上来了,师柏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小时候都不曾这么爱哭。”
“小时候哪有这么多糟心的事,你不知道外头那帮老……老臣们有多气人。”
看她委屈又不服气的样子,师柏辛倒是忍俊不禁,耐着性子问道:“有多气人,跟我说说?”
沈慕仪刚要开口,冷不防抽噎的反应大了点儿,她听师柏辛发笑,只觉得自己出了糗,故意板起脸道:“再气人也没你这样气人。”
师柏辛顿时换了脸色,沉静严肃,道:“这样呢?”
知道他故意逗自己,沈慕仪破涕为笑,道:“谢谢你,表哥。”
这似星辰灿烂的一双眼睛需得盛满笑意才最好看,也是师柏辛如今最大的安慰与期盼。
“若是政务上与大臣们意见相左之处只当磨合沟通,若是私底下仗着资历与你为难,先记下来,君子报仇,十万未晚。”师柏辛语调温和像只是在出言安慰,却暗藏着锋锐,是让沈慕仪厚积薄发。
沈慕仪退后两步,擦干了眼泪,端端正正地向师柏辛行了个大礼,道:“谨遵师相教诲,朕……阿瑾牢记在心。”
阿瑾,许久未被唤起仿佛已经遗落在这滚滚红尘中的名字,自那个身着道袍的少女从白云观进了皇宫,就几乎再没人这样叫过她,即便有,也是在梦里。
有时是过世的大皇姐叫她,有时是温柔慈祥的皇祖母唤她。
还有的时候,是那个眉眼如清霜,仿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的少年,站在白云观山门前,含笑叫她——
阿瑾,慢些,当心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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